当初姜蔚虽然承诺最后她会去警局自,一个人坐牢,保全王婧。但是这件事情的前提是,姜蔚心疼那个像只瘦弱的小猴子一样的孩子,她不忍心在孩子死了父亲之后,母亲也锒铛入狱。所以她所做的一命换一命,不过是在给孩子换命。
可是一旦孩子这条命已经不在,思维与常人根本不同的姜蔚,难免不会做出招供之事。
王婧咬咬牙,佝偻着身子,从挤着上车的人群之间穿过,打算往不远处的步行街走。
步行街的构造更加复杂,而且十分热闹,抓捕行动很难展开,是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地。只不过从车站到步行街还有一段距离,抄近道的话就不得不从一个冷清的旧巷子里经过。
她不安地压了压帽檐,捂紧了肚子往前走,脚步不禁迈的飞快。
“她在那里!”
王婧脑子里一阵轰鸣声,她将怀里的衣物瞬间抛出,朝着前面疯狂跑去。亮光已经出现在了眼前,步行街的噪杂声已经传来,似乎还有烧烤混着甜品奶香味的复杂气息,穿过了冰冷地快要凝结的空气,朝着王婧的脸扑来。
她喘息着,大口大口吐出雾气,后方是穷追不舍的警察,而前面,就是逃脱的唯一希望。
许久没吃东西,她的胃部早已经饿到麻木了,脚步也软的不行,可是就吊着一口气,居然跑到了大前面。
“滴€€€€”
她分明即将融入那群人中,化为熙攘人群中普通的一个,可偏偏一辆车慢悠悠堵到了路口,还悠闲地按着喇叭。
她试图从旁边的小缝隙里穿过,谁知道那辆车子往前挪动了一毫,就不再运动,将路口堵的严丝合缝,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联合警方抓她。
高奔跑的人很难刹住车,她的腿不停指挥地往前冲,径直朝着车身奔去。“嘭”地一声,她砸到了车门上,好在胳膊挡在胸前,不至于将整个头脸磕在车上。猛烈撞击之后,她整个人被甩出了多远,整个人一震,晕晕乎乎站不起来,胳膊也疼的无法抬起。
身后的警察早已经冲了过来,将她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泪水瞬间从眼眶里涌出,她隔着朦胧的水雾,看着那辆车子缓缓开着向前,消失在了路口。路口的那边,仍是嬉闹不断,逛街的男男女女们挽着手,看着街边早早摆出的圣诞树,不知在调笑些什么。
而她的脸被摁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双腿仍在不停颤抖着。她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声音,“结束了。”
。
“所以你承认这些都是你做的了?”季君昱按部就班进行着审讯,这一切顺利到让他不敢相信。
问什么答什么,而且不仅交代了自己做了什么,连同姜蔚的细节也通通抖落了出来。
她和姜蔚第一次见面,是在刘大成的密室逃脱店铺。来找刘大成询问理论的姜蔚,撞上了正在偷偷给自己包扎伤口的王婧,王婧至今都记得,那时候的姜蔚十分熟练地帮自己上药,语气温柔,说出来的话却狠狠击中了她的内心。
“甘心吗?被他打死,让孩子去喊别人妈妈。你不值钱了,可他依然能娶上老婆。”
姜蔚抬起头,对上了王婧错愕的目光。好像在那时候,王婧才迟钝地理解了“反抗”这两个字。姜蔚的眼中没有野心,可王婧仍然觉得她很叛逆,那种不认命的劲儿,将王婧狠狠拽起,两人却共同走向了一条不归路。
“她去勾引我丈夫,没想到我丈夫一下子就被她迷住,光是转账就转了好几次,次次都是好几千。不过姜蔚没花,反而把卡给了我。她就……把我丈夫给毒死了,切下了他的头。”
王婧的眼神暗了下去,似乎陷入了一段十分痛苦的记忆中。其实她原本不打算杀死刘大成,只是想给他一个警告,可是看着刘大成因为一片尿不湿和自己大打出手,却转眼给另一个女孩花钱取乐,心里仇恨的炸弹就此爆,同归于尽的扭曲心理最终将她吞没。
“我拦住那个男生,用麻醉剂把他麻晕了。后面的事情你们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在十二月四号去埋尸体,不敢惊动别人,就自己埋了一个晚上,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人多了之后,才敢回去。”王婧捂着自己的额头,不管抬头去看他们。
罗晏仔细听着她的话,而后都是些絮絮叨叨的哭诉抱怨,从孩子有多惨,说到刘大成结了婚就变了一副模样,弯弯绕绕,可就是不见她交代药物的由来。
姜蔚是一个还在校的高中生,人际关系网也十分简单,生活在一个很小的圈子里,联系医生开一个“假药单”,在跑去宗县买来毒药,这分明有些不太现实。先前问起黎阳这个问题时,他也明确表示自己并不知道药单的事情,也不认识尤诚这个人。
“王婧,你认识尤诚吗,或者说,你是怎么买通了医生开的假病例?”罗晏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问到。
王婧一怔,下意识摇了摇头。她的语气中当真带着茫然,回答到:“我没听过这个名字,那药……药也是姜蔚直接给了我,什么都没说,也没说需要假病例。”
如今姜蔚早已死无对证,无法保证王婧不会说谎,将这等罪栽赃在她的身上。可是王婧偏偏又认下了其余所有的事情,将每个细节讲述地无比认真,没道理偏偏藏下这件不算严重的事情。
况且,王婧现在并不知道姜蔚已经不在人世,如果随意将这些丢给姜蔚,她难道不会担心姜蔚的证词与她不符吗?
季君昱敲了敲桌子,有些烦躁地抓了把自己的头。
“没准是办假病例的,有的小屁孩想躲军训,就去找网上那些办假病例的医生。”季君昱自我安慰了一把。也许是姜蔚找到了在三甲医院上班的尤诚,尤诚贪心赚钱,没想到这居然与一宗命案息息相关,这才赶紧跑路。
虽然有许多地方仍然说不通,但勉强能圆上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