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君昱嘿嘿一笑,拍拍屁股走回了办公室。
不一会,巫渊就从另一个办公桌上探了个头,整个人凑了过来。他的个子高,胳膊也长,拿着一杯棕色的不明液体稳当当放在了季君昱桌子上。
没等季君昱问出来,他就轻轻说出了名字:“秘制姜水,驱驱寒。”
季君昱捧着陶瓷杯,暖融融的热意顺着手心源源不断地朝着心脏里传去,浓郁的姜味朝着他的鼻子传来,雾气凝结成了团,悄悄在他的脸颊处散开来。
“我也想要驱驱寒。”许四季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动到了季君昱的办公桌前,满含幽怨的眼睛里有着明显的红血丝,看起来颇有些憔悴。
季君昱哄小狗似的拍拍她的头,敷衍了句:“去工作,等会给你大红包,自己去买两斤姜驱寒。”
不一会,巫渊那边就给季君昱递来了一份关于徐贺鸣的详细资料。
“越城的确有徐贺鸣这个人,祖籍宗县,在花滨区工作,”巫渊指了指电脑上类似大头照的相片,“只不过他三年前就不见踪迹了。”
“不见踪迹?”季君昱对他的用词感到很奇怪,忍不住出声打断。他又看了看花滨区传来的资料,一时之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对。”巫渊的说法的确严谨,徐贺鸣并没有报案失踪,他只是忽然不见了。辞掉了原有的工作,像是从这个世界上蒸了一般,再也寻不到踪迹,从此无论是朋友。但是他没有什么朋友,又没有父母,不见了也就不见了,没人去寻找,也没人真正在意。
直到一年前,徐贺鸣忽然出现,和吉夏谈了一场短暂的恋爱。
季君昱一下子从座位上弹起来,恨不得当场飞到吉夏家人面前。巫渊赶紧把这人按到椅子上,接着给了他两张照片。
“我让老于去他住址那块看了,但是好像早已经扒了重建了。”巫渊顿了顿,指了指照片,说道:“这是现在他们住所的样子,已经没有参考价值了。”
季君昱的表情有些奇怪,看向了巫渊:“你这是在入侵警局。”
“我这是私人公用。”巫渊纠正过来,默默将于成和归位了市局公用资源,而他自己还没半点悔意,“反正于成和就在那附近,玩也是一天,帮我做点事情也是一天。”
季君昱盯着电脑上徐贺鸣那张照片,眉眼之间总觉得有些熟悉感,一时之间陷入了思考,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相关的痕迹。
“那程冬呢?你不是说他是泽€€曾经的员工吗?”季君昱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大半个脑袋都在怦怦跳,里面各种奇怪的消息碰撞着,让他一时之间理不出思绪。
“假身份。”巫渊耸耸肩,闻子晋那边的人无论出什么意外他都不会怀疑。身份证是办的假的,整个越城查无此人。但是程冬近几年没有出过越城,没有住过酒店,身份证芯片使用频率很低,现在又是在闻子晋名下的公司工作,假身份没被现也是正常。
“程冬”这个名字听起来更像是故意为“吉夏”而起的名字。巫渊心中隐隐有一个想法,他对上了季君昱的眼神,反复确认这对方心中的念头是否和自己相似。
闻子晋曾经跟着巫泽成,做的就是一些见不得光的勾当,就算后来泽€€整体洗白了,闻子晋的手却不见得干净,和灰色产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说巫渊的人更多是情义手足,他的手下大多都是利益之下的三教九流,不乏亡命之徒。
虽然危险,但是好用,不需要太多顾虑,也不需要交以真心相待。
季君昱爆了句粗口,他对程冬充满了怀疑,但是目前手中没有握着多少证据。但是好在先前那个账号的追踪有了线索,精准定位到了郊区的一栋房子处,可以有一个契机让季君昱不在困于这个思维的牢笼中,自己把自己困在原地。
罗晏仍在做着打捞的枯燥的工作,偌大的一个湿地公园,里面的沼泽几乎要被翻个底朝天了。季君昱便和韩佑带了一队人马,赶往了那个定位所在之处。
韩佑开车不算太稳,晃晃悠悠的,生生把季君昱摇的昏昏沉沉,眼皮子打了几场架,干脆拉了个枕头垫在自己的腰下,歪着头睡了过去。
可是这一觉还没睡多久,他就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副队,6徵来了。”
那是四季的声音,带了点隐隐的愤怒,季君昱能听出来她在尽量压着怒火。他连忙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拍了拍自己睡得麻木的脸,问到:“是有新情况吗?”
许四季看了看不远处坐得端正的6徵,再低头看看手中拿着的沾满了污迹的信封,说到:“对。6徵想到之前林雪给过他一封信,那封信里,林雪说她要去那个黑诊所里打胎。”
“什么?”季君昱皱了皱眉头,他们虽然在看到黑诊所的人员登记表时已经得知这个消息,但6徵也知道这一信息,就让他生出了些许与许四季相同的情感,问到:“他上次为什么没说?”
许四季看着信里林雪的话,摇摇头,“因为他也是今天才知道。”
这封信正是林雪失踪之前和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系,6徵也是她最后一个告别的人。只不过这一联系的方法太传统,不同于打电话或是短信,让他们错过了这么久。
林雪的字很好看,一笔一划十分工整,是高三时老师会喜欢的“高分字体”。她对6徵说,她要去平吉路上那家诊所打胎了,如果6徵还想保住这个孩子,还想和她和好,那就隔天下午去诊所里拦住她,一切都可以从头开始;如果6徵都觉得这一切没有可能了,她就彻底死了心,告别这个原本就不应该出生的孩子。
当然,最后的结果显而易见,6徵并没有及时赶到。
可是林雪没想到,这一场他没有相赴的约,或许更加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