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杀我。”
男人嘶哑的嗓音回荡在空大的总统套房内,像是一阙由残破古琴弹拨出的广陵散,语调温清淡定,气势从容不迫。
千笙深深吸气又吸气,在心里一次次地进行自我PUA,傅岑川现在还是个病人,再气再恼再怒,也不适合在这个时候跟他发火,大可等他康复后再好好收拾他。
可是……
她这暴脾气……
忍不了,忍不了,忍不了!
“我不会杀你,可我能选择离开你,随时、随刻、随地。”她一把揪住他睡衣的衣领,怒极反笑,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哥哥,你很清楚,一旦我走了,你就永远找不到我了。”
“你敢!”
傅岑川一把将千笙压倒在床上,以虎踞地姿态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大掌将她双手桎梏在头顶,凛凛凤眸泛着浓稠的嗜杀血色,整个人像一只失去理智的野兽。
他声色俱厉道:“你若敢走,我就把你认识的每一个人都杀了。”
千笙微微挑眉,气定神闲地对流空说:“这就是傅岑川的本性?果然又疯批又狠辣又偏执!”
“笙笙,你就不能消停点!?为什么非要把逼得傅岑川亮出獠牙与利爪!?”流空无能狂吼,又发愁又慌张地等着硬刚的千笙,深深吸气又吸气,咬牙道:“这黑化值都飙到99。9了,你赶紧给傅大佬顺顺毛!”
“我偏不顺从你。”
千笙淡淡一笑,眸光挑衅地望着傅岑川,慢条斯理地吐出了两个字。
话音刚落,便顿时消失,偌大的套房内,唯余点点幽浮的梨花清香。
流空双眼发黑,大脑极度缺氧,几乎窒息晕厥。
跑了……千笙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跑了……
完了,气运子肯定会彻底黑化,然后被天道大人抹杀了……
远离尘嚣的深山老林,一株古老参天的千年古树上。
千笙坐在粗壮的树枝上欣赏着天空中银盘般的圆月,一副悠哉悠哉心情舒爽的模样,流空出现的时候,她还兴致盎然地邀他一同赏月。
流空气得恨不能给她做个开颅手术看看她脑袋里到底装着什么,火急火燎道:“祖宗,傅岑川为了找你已经把整个华国翻个底朝天了,他真的快要急疯了,算我求你,你赶紧回他身边去吧。”
千笙傲娇道:“偏不。”
“你到底要干什么啊!?”
“自然是干轰轰烈烈的大事!”
月上中天,子夜降临,恰是阴气最重的时刻。
千笙凌然立于参天古树之上,双手结印,口中念咒,法纹繁复的阵式在她脚下铺陈开来,光华莹然明澈,宛如皎皎绽放的昙花花海。
“以我千年灵力,奉请神兽獬豸,凝。”
一声清喝悠悠回荡,天地刹那间陷入无尽的死寂,仿佛连流动的风都停了下来。
月光再次遍洒时,阵式外,一只状如羊、似麒麟、通身毛色如雪、额上长有独角的小兽缓缓显出身形。
流空看得一愣一愣的,瞠目结舌道:“笙笙,你耗费千年修为救这快消散于天地间的神兽獬豸要做什么?”
不会是要找个小弟一起造反吧?
千笙容色惨白,唇畔溢出浅浅血丝,瞥了眼一惊一乍的流空,没好气道:“安静,别打扰我。”
“……”
流空乖乖地闭上了嘴,脸上满是担忧的表情。
他虽然不知道千笙究竟要做什么,但很确定她不会做伤天害理之事,他就是觉得这女人又疯又傻,每次都为了别人把自己弄得一身伤。
千笙平复着紊乱的吐息,伸出食指轻轻点在獬豸头上晶莹剔透的独角,沉声道:“天地灵气,日月精华,注!”
万千光华如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獬豸身上的生息越来越重,小兽的身形一点点拉长,渐渐出落成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
他的脸庞轮廓分明,带着些许稚气的婴儿肥,眉毛修长,鼻梁高挺,樱色薄唇两侧嵌着笑涡,透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干净与威严。
千笙温柔地轻抚着獬豸的面颊,像是叫醒贪睡的孩子那般,轻声道:“别睡了,快醒醒。”
少年缓缓睁开光华潋滟的眸子,望着面前容颜倾世笑靥绝美的女子,一字一顿地问:“你是谁?为什么唤醒我?”
千笙想了想,说:“我叫千笙,是你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流空嘴角抽搐不停:“……”
这都能攀亲戚!要不要这么自恋!?
獬豸甜甜一笑,声音欢快道:“姐姐,我很喜欢你。”
流空顿时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