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着历史尘埃的记忆渐渐清晰，千年的爱恨恩怨席卷而来，往昔种种，分不清谁对谁错，王权霸业，算计筹谋，温香软玉，到头来，不过一场过眼云烟。
上官婳望着床上垂死的老者，徐徐道：“上官家先祖是我嫡传弟子，却欺师灭祖将我及我的族人咒杀，如今我借真正上官婳的身体返魂，也算恩怨两讫，只是我传授上官家的巫蛊咒术本为百姓挡灾祈福之用，尔等却利用此法戕害无辜，此后上官家由我执掌，定会多行善事造福世人，以赎过往罪孽，你已奄奄垂绝，我不会趁人之危。”
千笙横了一眼上官婳，眸中满是不认同但接受的愤懑。
千年前，恋爱脑上头的楚婳帮着落魄皇子穆怀远咒杀了贤德的太子，而后又被穆怀远卸磨杀驴利用上官家背刺了一刀，赔上了自己和族人的性命。
要是这种情况发生在她身上，她绝对会把上官家杀得血流成河鸡犬不留。
她的做人信条很简单，恩仇必报，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敢捅我刀，我就灭你门！
她扶了扶鬓发，慢条斯理道：“上官家主，你真是生了一个好孙女，让我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上官家的势力。”
粗噶的呼吸瞬间暂停，上官家主苍老面容上不甘与懊悔的表情顷刻定格，含恨而亡，死不瞑目。
上官婳望向临窗端然静坐的千笙，淡淡道：“他死了，你气死的。”
千笙摸着下巴，总结道：“心思素质太差。”
“你故意的。”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冤枉好人。”
上官婳微微一笑，说：“你是人吗？”
上官家主临死前说的话她可是一字不落地听见了。
“小婳婳，你若不收我这只万年树妖的话，我可就走了。”
千笙好整以暇地开玩笑。
上官婳微微怔住，旋即，唇畔露出一抹莞尔笑靥。
收了阿梨，她自问没这个本事。
“你为什么偏偏要上官家主死？”
四大家主对外声称闭关，实际是在秘密养伤，其中内情唯有嫡系传人知晓。
阿梨挑拨四大家主相互残杀是为了让四大道门世家群龙无首自乱阵脚，留四大家主性命无非是想让他们亲眼看着道门世家覆灭，可对于上官家，她似乎半点折磨的意图都没有，一心只想快刀斩乱麻地让上官家消失。
千笙淡淡道：“看他不顺眼。”她斜支着头，抬眸望向上官婳，语调幽沉道：“尽快坐稳家主之位收服旗下势力，我等着你将上官家变为无相盟的一部分。”
上官婳心头一凛。
四大道门世家一旦被无相盟吞并，无异于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既达成了最终目的，又增强了自身实力，一箭双雕，此等无双心计，令她不由得畏惧。
她说：“你离登顶仙途只差一步之遥，为何非要搅和进这红尘俗世中自毁修行？”
“天道不仁，视万物为刍狗，既然善恶到头终无报，那我便来拨乱反正主持公道。”
千笙背对着上官婳站在窗前，夜将尽、天将明，远方的地平线隐隐露出熹微晨光，衬得她身影傲然伟岸若山海。
上官婳心神陡然一震。
恍惚觉得自己见到了救世主。
……
无相盟正处于初期筹备阶段，有上官婳跑腿操心，傅昭明被傅岑川送到了一所寄宿高中，四大道门世家忙着争权夺位。
这段时间千笙基本只在傅氏集团和九州御庭间往来，生活过得两点一线，除去照顾傅岑川的身体，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准备即将到来的高考。
虽然她是双博士学位，但毕竟远离高考多年，还是得刷刷题练练手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