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金是多少?”
“没多少钱,但村里那边雇人也得花钱,总不能让人家干白工。”
王曼失笑:“爸,我还当你为什么事发愁。你想想看,当初咱们刚来县城摆摊时,翻箱倒柜也找不出十块钱。这才几个月,咱们已经包下了二百亩地,往后总会越来越好。”
放下水盆伸出满是汗的手臂,王曼搂住父亲手臂,慢慢劝道。
王继周也是被事赶事,昨天忙活一天,今天虽然回来但他还忧心着地里。顶着九月艳阳天炸一上午油条,又被告知要交定金,完了翻下家里那点零钱连买绿豆面都不够,他整个人能好才怪。
不过现在吹着风扇歇会,他也缓过那口气。
“曼曼说得对,可惜原先答应你开的铺子,现在怕是不行了。”
铺子?王曼回忆着,似乎几天前父亲还真提过这茬。
“谁说开不成,爸,咱们可以找隔壁王叔叔去银行贷款。”
“一年光利息就得多少。”
“爸我也说不清,但你想想,既然银行要收利息,为什么那么多人还要贷款,他们总不能都是傻子。别说旁人,就是钱叔叔他们修路,也得去问银行贷款,那么多大官总不能全是酒囊饭袋。”
王继周很少借人家钱,即便偶尔周转不开,也是跑弟弟家借个几十块,怎么也够吃饭。但现在不一样,开商铺得有房子还得买家具,这可不是一笔小的开支。
“让我想想。”
王曼跺跺脚:“爸,眼见着钱越来越毛,往后开铺子会越来越难。”
“钱越来越毛?”
“虞阿姨给你的书里不是写着通货膨胀,就这意思。你想想我小时候,一毛钱能买多少东西,现在能买多少?”
说通货膨胀王继周不懂,但是举出实际例子,他也就明白了。的确是这样,他小时候压根就没一百面值的钱,但现在钱华给他结账都直接用百元大钞。
工人们工资一年比一年高,这五年从二三十一直涨到现在的一百,要按照这个涨法,钱会越来越不值钱。如果他现在贷款一万买下个院子,指不定过几年,他卖一半院子出去,就能还上这笔钱。
这一进一出,他不就是在净赚钱?
这买卖值。
“等我洗把脸,换件衣裳去隔壁问问,人家银行还不一定贷给我们。”
这么快就想通了?王曼有些吃惊,父亲这人有多谨慎她知道,怎么这回他如此爽快。不管他脑回路如何,只要最后能想通就好。
“那我先出去啦,杜奇要带辣椒酱,等下我去厨房给他做出来。”
“恩,不然等我回来做也行。”
王曼打开卧室门:“不用,这么点事我能搞定。对了杜奇昨天帮我照了照片,我分你一张,等下你婊在床头的相框里。爸,每天起来看到我,你也有奋斗的动力。”
随便选出其中一张,放下后她回到自己卧室。平房洗澡其实很不方便,夏天大家不怕凉,在院里冲冲就好,到冬天所有人都得去挤公共浴室。一大波丰-乳肥-臀挤在雾气氤氲的大澡堂里,偶尔还有不自觉的妈妈带自家半大男孩进女浴。
把水提进来,王曼坐在大铁盆里擦身。边擦边想着,无论如何她都要装个带热水器的浴室。住可以差点,公共浴室要不得。
擦干净吹着风扇,她掀开写字台上的玻璃,鬼使神差的将与杜奇的那张合影夹在下面,其余照片则是被她放到了影集里。趁着空闲打开课本,她开始温习下周功课。
中间换课本,一低头就看到两人合影,大松树下,她身边的男孩剑眉星目,迷彩服包裹着古铜色皮肤,让人目眩神迷。
“哎,果然到了青春期,荷尔蒙分泌就会不由自主颜控。”
收起完全看懂的课本,她随手一挥,空间中采摘晾晒好的辣椒凭空出现。放在塑料袋里,她提着去了厨房。
与此同时,收拾好自己的王继周来到隔壁。一点半,王昌平刚好吃完晌饭午睡起来。
“孩子都被我吵醒了,真不好意思。”
王昌平给两人倒上茶:“那孩子中午就是不肯睡,等我跟小珂去上班,娘会哄着他睡一会。”
俩人面对面坐着,王继周端起茶喝一口,颇为为难的张口:“其实这次过来,是有个事想求你。”
“都是邻居,有什么求不求的。说来我还得谢谢你。”
王继周懵了,人家干嘛要谢他?直到王昌平递过来一份报纸,正是今早的早报,头版头条赫然印着工行字样。
“还得多亏曼曼出主意,这一募捐,咱们行的名头一下打了出去。你别说,要不是她在学校里号召,这事绝对没这么漂亮。”
“关键是你们组织的好,曼曼她一个孩子,能干啥。”
“这事你还真别谦虚,就是得多亏曼曼。就那砸了你小姨子煎饼果子车的吴宇,你知道吧?”
王继周点头:“我看那孩子模样周正,看起来倒不算多坏。”
“人不可貌相,吴宇他们仨平常可横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服气你们家王曼。这回高中部那边捐赠,就是他组织带头。”
虽然王昌平是笑着说得,但王继周还是止不住担心。闺女怎么跟这种孩子缠一块,她会不会受欺负?
“对了,你刚不是说有事。”
“这事还真只能找你。”王继周再喝一口茶,嗓子还是有些干涩:“我想贷比款子。”
“贷款?你不是刚捐出去5000块。你这把自己钱捐出去,需要用了再来贷款。”
王继周干巴巴的解释:“你还不知道,报纸上也就那么个名头,其实那是包地的钱。收拾那地总得用钱,还有另外的打算,我这蜡烛两头烧,实在挺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