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支书脸色有一瞬间的尴尬,他也是收到上面指示:只要夏家发达起来,他这村支书就别想干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再说夏学良主动做内应。料理了这一家,他有钱赚且官运亨通,何乐而不为?
“也没学良说得那么严重,不是厂子本身的问题。”
“哦……”
夏友良刚想点头,思瑜在后面扯下他:“爸,你给祝叔叔点考虑的时间。都快吃中饭了,咱们下午再来。”
“咱们都考虑考虑,友良,那个厂可不好接。”
送走夏家人,祝支书第一时间拨通县里何书记电话。
“这点事你自己看着办就成,面粉厂能不烂在手里当然是最好。”
何书记压根没大把这事放在心上,虽然是姚家交代下来,但不过是个下岗职工罢了。如果真有本事,还会混到下岗的地步?
有了他这话,祝支书算盘打得啪啪响。那面粉厂眼看着烂在手里,一堆废铁几片烂墙又不赚钱,背后那些债务,镇上还不得推给村里,到时他还得给人擦屁股。把这个泥滩子推给夏友良,他也乐得轻松。
“爸,你是说,何书记出自军人世家,他父亲是县里的离休老干部?”
夏友良点头:“确实是这样,咱们几个县离休的就那几十个人,他算是这里面军衔最高的。”
原来如此,姚家也是因四九年前的抗战起家,当初手下部队肯定不少。
“爸,何书记很有可能是姚家人,下午再看看祝书记表现就能弄清楚。”
虽然这样说着,但思瑜心中已经有了八分确定。一瞬间,她直观的感受到来自姚家的恶意。前仇旧恨,不彻底将这家子斩草除根,不说这一生她会意难平,他们家怕是连最基本的生活保障都不会有。
“这……”
林丽芬有些难以接受,他们家没怎么姚家吧?从来没有任何交集,哪里来得这么大仇恨?
退一步讲,就是说仇恨,前世对妮儿的陷害,这辈子又找庸医来害她。不管从哪方面说,该举起屠刀报复的都该是他们夏家!
“脑残的世界,我们不懂。”
思瑜做一句总结发言,得到了全家人的认同。的确,这世界存在蛇精病,这是所有人都无法否定的事实!
中午在夏学良家吃了一顿,得知他们要买面粉厂,他和张田芳立刻表现出了极大热情。
“以后你们也是老板,可别忘了关照我们。”
两人甚至自告奋勇,要去祝支书家帮忙说和。
“大伯你们这么忙这么累,哪还好意思麻烦你们,我们去就是了。”
婉拒二人,在夏思亮有些欲言又止的目光中,一家人再次朝村中心豪宅走去。再进门时,祝支书已经是非常热情。
“友良啊,我一中午没吃饭,特意给你请示了何书记。人家何书记说,扶持下岗职工自主创业。虽然有很多人想要,但怎么也得拦下来给你。”
思瑜心中有数,何书记这么着急把他们往坑里推,应该是姚家的人没差。夏家办厂这事,可真跟难产似得。握紧拳头,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找个机会拔去何家,先清理干净滦城这一亩三分地。
“咱们这么多年街坊,跟兄弟也没啥两样……”
听祝支书说得天花乱坠,她笑道:“爸,这么多人抢着要,咱么夺人所好,真的好么?”
夏友良做沉思状,祝支书脸色僵下:“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们五里村,也就友良这么有出息的人,才能担下这副担子。”
“不知县里要多少钱?”
“那厂质量可是一等一的好,何书记说只收本金,就要你们二十万。”
二十万!思瑜抽一口气,现在的二十万,可相当于十年后的上百万。一个织布厂不过一百万,面粉厂就那么一个院几间房,这属于狮子大开口。
冲父亲比个十的手势,夏友良点头:“祝哥,老弟手头实在不宽裕,我也不跟你说虚话。十万,保证清清白白的过户,多一分我也出不了。我就做个小买卖,实在没厂房,把夏家老房子收拾收拾,也照样能开工。”
“你这不让我作难,村里这么多人看着……”
“实际价位咱俩心里都有数,我费这么大周张,还不是怕厂子建在村里,轰隆隆的打扰大家休息?都是熟人,大家彼此体谅下。”
“哎,这……我还得向上面请示。”
思瑜没放过祝支书眉宇间的放松,十万给的就不少。如果按照这些人所知他们家总共有五十万存款,机器、厂房、公关、税务,一项项高价足以拖垮一个新兴的企业。
这个价格没有超出那部分人的心理预期,在他们的盘算中,计划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所以她敢肯定,厂房肯定会被拿下来。想起面粉厂那千平仓库,还有好几亩地的大院,未来那可是一张张的毛爷爷。
☆、25撂挑子
一场雷雨驱散了夏日暑气,思瑜坐在写字台边,捧起高中课本,听父亲通话。
作为一个学霸,尽管重生前高考过去十几年,她依旧保留着一点就透的基本属性。原本最头疼的英语已经被解决,剩余的数理化对她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兄弟,昨晚我跟何书记吃了顿饭,他说十万实在太低……”
扬声器中传来祝支书为难的声音,思瑜捧起大课本坐到对面,抬手抹下脖子。
夏友良会意:“祝书记也知道我们家情况,哪哪都得用钱。这十万还是我挪用闺女的钱。如果你犯难,那就算了吧。”
“兄弟,看你那脾气!人何书记没说不成,说实话,这厂送你都行。只有一点,你得负责它外面的那些债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