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派没有门派服,但谢青崖还是能很轻易地认出那些是逍遥派的人,毕竟,逍遥剑法他练了二十多年,已经刻在了骨子里,这些人里,有他熟悉的面孔,更多的是陌生的面孔,也对,他离开逍遥派大概有两百多年了吧。
两百多年里,他从逍遥派的首席弟子,中州的四大天骄之一,变成逍遥派的叛徒,中州的耻辱,又一跃成为一统魔界的魔尊。
魔尊,一个听起来就威风凛凛,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号,谢青崖一百多年前就成为魔界的魔尊了,他成为魔尊时,也不过就一百来岁,想来千年前的昊空魔尊当上魔尊时也已经三百多岁了。
谢青崖安静地站在崖
边,山顶的风到了他的身边也安静了下来。
风一吹,远处一道白色的身影来到他面前,带着一道凌冽的剑影。
黑色的山崖被劈开,半空中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凌空对峙,谢青崖看见来人扯着嘴角莫名笑了一下,他对面的白色身影是天衍宗的长老,中州的领袖人物,长容剑尊。
长容剑尊风姿卓越,一柄斩仙剑天下皆知,谢青崖怎么会不认得呢,更何况,他从前在逍遥派的时候,许多人都认为他会是下一代的剑尊。
两个人没有说话,只对视了一眼,便都身形一动,谢青崖握紧他手中的苍崖剑,他有点好奇,他和长容的剑法到底谁更胜一筹呢?
剑尊与魔尊,两个当代最强者的战斗,打起来自然的天崩地裂,天翻地覆,天诛地灭。
两人都擅长用剑,焚天炼狱周围的山头很多都被他们的剑气削平了,下面的人只看见山倒,不见两人身影。
长容和青崖默契地避开下面的战场,但他们强大的剑气还是免不了波及到其他人,斩仙剑与苍崖剑一撞,惊雷带火焰,长容没有想到魔界的魔尊剑法如此之好,这么多年,长容都没有遇到能接下他一剑的人。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个时辰,也许一天,也许一年,长容劈天裂地的一剑斩过来的时候,谢青崖莫名其妙地没有躲过去,那一剑不偏不倚地刺中了他的心脏,但他的苍崖剑
也伤到了长容。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一齐从空中坠落,一切都宛如千年前。
宏盛仙尊和昊空魔尊,长容剑尊和青崖魔尊。
谢青崖看到灰蒙蒙的天空,听到耳边的风,心脏仿佛在燃烧,要死了吗?
终于要死了。
谢青崖闭上眼,师傅衡衍掌门的面容出现在他面前,衡衍依旧是那副严肃刻板的模样,板着脸,看起来很不近人情。
谢青崖跪在他面前,双手接过来衡衍送他的苍崖剑,衡衍说,他是在一个青色的崖边捡到他的,所以给他取名青崖,如今送给他的剑便叫苍崖。
谢青崖拿起苍崖剑,说,定不负师傅所托。
谢青崖当然没有负师傅所托,他后来就是拿着这把剑亲手杀了自己的师傅。
衡衍倒在他面前的时候,谢青崖感到一阵眩晕,他想,衡衍为什么要把自己捡回来呢,如果衡衍当时衡衍没有捡他回来,他就不会杀了自己的师傅,也不会成为魔尊。
如果他一开始就死在悬崖上,如果他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魔族,他就不会把逍遥派当家,就不会既被修仙界所弃又容不进魔族。
魔气开始从谢青崖体内向外逸散,他像春天的河流一样开始解冻,化为水,化为烟尘。
谢青崖又看见自己站在逍遥派的水醉云仙树下,仙树窈窕,青年笑意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