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看不出？我怎么看不出！”丈夫也大喊，神色崩溃，“兰儿也是我的女儿，我只知道她进城里不一定会死，但是她留在这儿一定会死！
被饿死！”
妻子张着嘴说不出话，眼泪直流，丈夫双眼通红地和妻子对峙着，握着女儿手腕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
站在一旁沉默的廖老爷子开口，他看向同样在流泪的孙女，问：“兰儿，你自己怎么想？”
兰儿流着泪，颤抖着嗓子说：“我进城。”
话落地，丈夫松开了女儿的手，兰儿走到母亲身边抱了一下她，说：“娘，我走了。”
兰儿走在前面，父亲跟在她身后。
兰儿眼睛含着泪，笑着问那位“大人”，“大人，你看我行吗？”
“大人”闻言看过来，打量着着她姣好的面容，说道：“好好。”
兰儿拿着卖身换来的两斗米递到父亲手里，努力弯起一个笑容看着父亲的眼睛说：“爹，我会努力活下去的。”
看
着兰儿跟着“大人”进城的背影，怀孕的母亲在城门关闭后终于忍不住崩溃大哭了起来，这一哭不要紧，竟然惊动了胎气，羊水直接就破了。
她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痛苦地张开嘴，“我。。。我要生了。。。”
一家人再次慌张起来，立马把车上的衣服铺在地上，把她抬上去，幸好廖老爷子八十多岁的母亲会给人接生，他们也随时准备着这种情况，接生的工具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周围众人听见孕妇凄惨的叫声都往这边看过来，牛车挡住了一部分目光，席知遥走过去和廖老爷子以及他的儿子挡住另一个方向的目光。
“深呼吸，深呼吸，吸，呼，吸，呼，吸。。。”廖老爷子的母亲用一张大布盖住重儿媳的身体，往她的腰下垫着衣服把她的身体抬高，身边放着一会儿要用的剪刀。
“啊！！！！”
席知遥听着背后凄厉的叫声，起初这叫声一声高过一声，后来这叫声一声比一声低。
“用力，用力。”接生的老太太一直不断地说，一直不断地鼓励着。
但天命难违，这场叫声持续了两个小时还没有结束，即使席知遥不清楚生育过程，也知道这绝对不是正常情况。
更何况。。。她低头看了眼流到脚下的血。
果然，她听见老太太说，“人。。。怕是不行了。”
廖老爷子和孕妇的丈夫立马转身，丈夫跪到妻子身边，握着她的手哭着说，“
别死，别死。。。再努努力，我们再努努力好不好。。。”
老太太不忍心的扭过头，但是说出了残忍的事实，“现在即使孩子生出来，母亲也活不了，出血太多了。。。”
妻子回握丈夫地手，艰难地说，“死了。。。也好，这世道，活着就是受罪。”然后她看向老太太，笑得很难看，“既然我要死了，那就救一下孩子吧，我不怕疼。”
老太太颤抖着握住孩子已经出来的一只脚，强硬地，硬生生地把孩子从母亲的肚子里拽出来。
此刻，席知遥很想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再听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