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的很有些安静。
饭后,在下人撤菜的时候,秦遇之一边擦嘴,一边才开口对温袅说了话,“近日这段时间你可曾看过两位大搜?”
不知道秦遇之突然提到邱柔是为何,但温袅还是很诚实的回答道,“不曾。”
秦遇之放下帕子,伸手拨了拨桌上刚沏好的茶,又问,“我看之前你和大嫂走的挺近,怎么现在倒不怎么来往了?”
闻言,温袅斜了他一眼,见他不像是说笑,好似真的是不明白,便叹了口气,道,“大哥那事你不是不清楚。人最怕的并不是没有吃,没有穿,没有人陪,而是没有心。”
眸色一瞬深黑,秦遇之听见温袅轻轻的嗓音说到,“两位大嫂,怕是都没有心了。”
一室默然。
窗外雨声透窗而入,感叹完这句话后,温袅也像想到什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低着头看着桌面,半天也不动。
而秦遇之也在想别的,只是他想到的不是很明显死了心的柳如曼,而是邱柔。
一个已经没有了心是不错,可另一个——
他似是想到了一些事,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一丝暗沉之后,又回到之前的模样,“大哥已经连续多日没有回府了。”
“嗯哼。”温袅语气有些不屑,“眠花醉柳,大哥有自己的享受就够了。”
现在整个府上谁人不知道秦栋之日日都歇在那倚翠楼里,同那倚翠楼的花魁寻欢作乐。怕是不止秦府,估计京城中十有八九的人都知道秦家大公子流连青楼,对病中的妻子不管不顾,夜夜笙歌不舍离去吧。
秦遇之睨了她一眼,显然看出温袅不爽的情绪。秦栋之是他同父同母的兄长,他本想说些什么,但看见温袅毫不掩饰的神情还是临时换了话,“不管如何,大嫂素来待你不错,你得了空还是去看看吧。”顿了顿,又接着道,“看这样子,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听到这一句,温袅心头一凉,知道秦遇之说的是柳如曼。一想到那张枯槁的面容,温袅就觉得心抽了一抽,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说,“待会儿我便寻了花月一起去看看吧。”
秦遇之点了点头,二人一时又无话可说。直到赵荣轩走了进来,秦遇之方起身和赵荣轩一同离开,只告诉温袅晚上会回来用饭,还不忘挑着笑说会带好菜回来。
看着秦遇之离开后,温袅坐了片刻,瞧着雨小了些,便准备换了一身衣服出门寻花月一起去看看柳如曼。
哪知,她刚换好衣服,还没走出门,就听见外面有人传报的声音,接着,秦简之就在听韵的引导下走了进来。
“三哥?”看见秦简之的突然到来,温袅愣了半天,才想起来喊一声,心里头顺道有些纠结了。
自然,她纠结也不是纠结别的什么,而是纠结这平时都不怎么说话的人,突然登门造访会是个什么事。
不过,看着秦简之因为香彤的死而变得有些灰败的脸,温袅很有良心的没有因为他是陈菱悦夫君的关系而将他拒之门外,而是令人上了茶,请他到屋里坐下,才好心问到,“三哥是来寻夫君的么?他刚刚出去了。”
秦简之抱着茶杯默了片刻,才好像是反应过来般“啊”了声,问,“五弟不在家?”
温袅听不出他是失望还是不失望,便也不作答。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秦简之大约是一个人沉默了很久,终于知道要说什么了,才抬起头看了下守在一旁的听澜听韵,又转而对温袅道,“我有件事想单独和五弟妹说。”
看着秦简之沉重的眼神,温袅很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语气还算不错,没有直接赶自家丫鬟出门,温袅犹豫了下,还是应了。
听澜看了温袅一眼,做了个她就在门口的表情,才带着听韵出去了。
屋中只剩下温袅和秦简之两个人,见秦简之还是不说话,温袅难免就有些恼了,“三哥有什么事就直说,若是没事,我还要出去,就不陪你坐了。”
见温袅要起身离开,秦简之马上站起身来,一步挡在温袅面前,一咬牙开口道,“请五弟妹与我一对白烛!”
温袅怔了怔,马上就知道秦简之是要做什么了。
别样朱门「承」私办头七(二)
这秦简之要白烛肯定不会是拿去照明,而且,谁没事还要一对回去照明。
温袅这点判断能力还是有的。
所以,秦简之要蜡烛当然不是正常用途,而是一件不能摆上台面的事,比如……香彤的头七。
温袅微微虚了眼,眸中清明一片。
想来也只有为了给香彤办头七,秦简之才会小心到支开所有人单独找她。
“五弟妹?”见温袅半天不说话,秦简之只得轻轻叫了一声。
温袅看了过来,秦简之忐忑的表情落在她眼里,只觉得这个素来没有什么来往的三哥其实也是可怜的。
想当日,香彤因为买凶杀人而被剔除秦家,秦邺对其厌恶至极,下令不准任何人替香彤办后事,连尸身都不能带走,谁若是违背了,便是同罪论。
秦简之当场便同秦邺争执起来,之后杖责二十,无果。
再后来,是王嫣和温袅出面说情,秦邺才准许备一口薄棺给香彤。但她的身后事仍是不准办,违者,家法处置。
但秦简之毕竟是香彤的儿子,做母亲的再不对,也是予他生命的人。何况在秦简之的认为里,根本不认为香彤会做这种事,又怎么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娘亲死后只能长埋土中,连个像样的丧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