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邺这话的意思是——要将整个家交到秦遇之手里?!
谁知,秦邺似乎没有想和众人说清自己的打算的意思,只是往后靠了靠,费力挥了挥手道,“我累了,你们下去吧。嫣儿,又要烦你陪着我了。”
温袅还没从秦邺这话都没说清的打击中出来,又被一声“嫣儿”给惊到了。
她素来听惯了他很没有感情色彩的唤王嫣“大夫人”或者是“你们大娘”,像“嫣儿”这般亲密的称呼,还真是头回听到。
再看王嫣强装平静的面容下那隐隐的哀伤,温袅突然觉得,一个人在快乐风光的时候想到的人并不是真正在乎的,只有在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念及的那个人,才在心尖之上。
对于秦邺,绮兰很可能是前者,而王嫣一定是后者。
当温袅跟着秦遇之出了房间时,隐隐听到王嫣说了句,“兰姨娘一直没有来过。”
而秦邺的回答似乎很平淡,“我知道了……”
之后,再也听不清。
跟着秦遇之走在回房的路上,温袅没有说话,却能感觉身边的人藏不住的悲伤。
毕竟是亲生父子,哪怕之前秦邺因为沈慕晴对秦遇之如何冷待,如今待他却很是用心,还专门将自己叫到面前,为了这个儿子,留下自己这个连来历都不清楚的人。
别说是秦遇之,连温袅都感叹这个父亲的用心。
这般想着,看着秦遇之的沉默不语,温袅只是默默抬手握了他的手,感觉他干燥的手掌反手紧紧握住,像是握住整个生命。
两个人又走了一段路,温袅忽然感觉握着自己的手突地一紧,接着,便听见秦遇之大喊一声“谁?!”
温袅还没反应过来,秦遇之已然松了她的手翻身跃上最近的一座假山往前追去。
温袅下意识提步跟上,只看见一道灰影极快的从眼前擦过,而秦遇之开始追的时候本就慢了些,用了轻功跟了片刻,终是没有追上。
“那是什么人?”温袅一个翻身落在他身旁,探目去看,空旷的院子里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秦遇之紧皱着眉,扫视了眼四周,方呼了口气,道,“不知道。武功不弱,不像是府里的人。”
闻言,温袅也感到些不安,“那要人去彻查么?”
秦遇之摇了摇头,说,“不了,免得打草惊蛇。能在这里藏匿身影的人,说明对温家很是了解,不过——”他顿了顿,眸中一掠而过一道笃定的光,“这里虽然空旷,但是却有几条路通往几个人的住处。”
温袅清眸微敛,道,“所以,你是要一个个去守?”
秦遇之颔首,嘴角微勾,有些冷例意味,“父亲是被人下毒的,这下妻的人定然是他身边的人。而这个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生在文亲倒下的时候出现,说明他和这件事是密切相关的,我想,只要逮着了这个人,便就知道这幕后黑手是谁了。”
把秦遇之的话暗自体会了番,温袅也点点头,道,“好。想他一时半会不会有行动,我们就守着,到晚上的时候自然知晓。”
入夜。
秦府中一片寂静,只有几点零星的光还在坚持着。
“啪”的一声,似乎是石子敲在了窗棂上,惊得躺在床上的绮兰忽的坐起,美眸转过窗户,果然看见一道黑影从外晃过。
她倒也不怕,慢慢摸索着扯了衣服来穿,对门被推开的声音视若无闻。哪知刚将胳膊塞进一只衣袖,就被人从面前抱了满怀,带着凉意的唇便压了下来。
绮兰轻笑一声,反手勾了那人的脖子,将唇凑了上去。两人缠吻了许久,绮兰方肿着唇将来人推来一分,娇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那人也笑,靠着她在床沿坐下,却是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我白天被人发现了踪迹,不敢贸然出来,只能赶着夜深瞧着四周都没有其他人的时候才敢来见你。”
“你被人发现了?”听到这个消息,绮兰慌张看他,“看清是谁没?”
那人摇摇头,道,“只知道是个年轻男子,因为忙着逃,没有回头看,所以不知道是谁。”
“年轻男子……?”绮兰皱了皱眉,在脑中搜索了下,半想半揣测道,“可能是秦四少或者是秦五少。”
“秦五少?”男人念了一句,突然眼中一沉,“可是温袅所嫁的那个秦遇之?”
绮兰领首。
男人脸上神色变了又变,忽的一把站起来,返身就往外走。
绮兰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忙起身去追他,口中连连问到,“秦郊,出什么事了?”
被唤做秦郊的男人头也不回道,“如果是他,那么我们有麻烦了。”
秦郊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门,脚还未踏出去,便愣在了那里。
屋外站了一圈人,其中不仅有秦遇之和温袅,还有王嫣、秦南之甚至连李妙灵都守在外面。
看着外面一圈灯笼亮光,绮兰尖叫一声,而秦郊忽的腾身而起意欲轻功逃离,被北城和秦遇之联手牵扯住。同时,王嫣冷着脸一挥手,身后的家丁疾奔上前,将兀自挣脱的绮兰架了起来。
而仍旧和秦遇之二人缠斗的秦郊见绮兰已然被捉,自己也挡不住两个人夹攻,顿时有些心急,视线自一群人的面上一闪而过,而后停在温袅脸上,心头一阵算计,便突然改了声音说到,“丫头,你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父母是谁么?”
这一声“丫头”让本是关注着几人的温袅猛的一震。熟悉的不止是这个称呼,还有这个声音。
“师博?!”讶然出口,温袅看着那个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的男人,满眼俱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