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外停了辆马车并拉行李的车辆,赵志扶着母亲和妹妹上了马车,冬梅和秋菊也进去帮着伺候着。
那马车外面看着很普通,内里却很宽敞和舒适,车上铺着毛茸茸的毯子,马车最里面放着一个小几,两边的隔间里有放着点心的攒盒,还有茶具、小泥炉等。秋菊帮着冬梅用那小泥炉烧茶。
赵志将那攒盒拿到玉儿跟前,“玉儿,这是我特地让人买的点心,你快尝尝。”
梁氏笑道,“这次家里竟让你驾着这辆最好的马车来接我们。”
赵志偷偷笑了,然后又正色道,“祖母知道自己亲亲的孙女回来了,可不就舍得吗。”
梁氏揶揄道,“原来咱们还是沾了玉儿的光了。”
玉儿吭吭的吃着点心,但笑不语,梁氏端了杯清茶给她喝了,“慢点吃,别噎着。”
赵志见了母亲和妹妹,那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母亲,我们现在是在蔡河水门这一块,咱们这正在穿过外城,进内城去,咱家就在朱雀门外的御街东边,大概半个时辰就到了。”
此时马车外人声鼎沸,玉儿心生好奇,掀开车窗直接将那脖子给伸了出去,梁氏赶紧将她给拽了进来,“玉儿,就依着窗棂看吧,别伸出头去。”
玉儿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只见京城街市之繁华,人烟之繁盛不是原来住的小城所能比的。而街上来往的人各式各色的都有,有那穿着绸衫的文人,也有那穿葛麻的普通百姓;有那做各色生意的小摊贩,那街边也林立着各色店铺,有卖吃食的,有卖茶点的,还有卖那小饰和小玩意的,比县里是热闹了许多。玉儿目不暇给,都快看不过来了。
这时路边有那长着碧眼黄毛的外邦人,玉儿见了更是新奇,指着道,“母亲,二哥你们看,那人长得和我们不一样呢。”
赵志笑道,“那是外邦人,这边还少些,那潘楼街街南那边外邦人还多些,主要是售卖珍珠,香料等物件。”玉儿听得是津津有味。
梁氏见兄妹二人相处融洽,也是乐见其成,不时的给他们递上茶水润润嗓子。
行了半个时辰左右,马车经过了一处宅子,那正门大概两丈多宽,黑漆漆的正门上挂着厚重的红木门扇,上面立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赵宅”两个大字。
玉儿心想这就是家里的正门了,赵志道,“大伯母他们在侧门等我们。”玉儿问道,“为什么走侧门啊?”
梁氏笑着解释道,“家有高堂咱们身为小辈怎能走那正门呢?那正门只有你祖父母、大伯和你父亲可以走,另外若是有那贵客临门才能打开,明白了吗?”
玉儿点点头,梁氏心想,“这到了京城各项礼节一丝一毫都错不得,看来等安定下来还是要再请那教养嬷嬷好好教教玉儿的礼节。”
不一会,马车就行到侧门,那车夫“吁”的一声说道,“志少爷,到家了,大夫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赵志直接掀开车帘跳了下来,先向大夫人行了礼。
梁氏将自己和玉儿的衣裳整理了一下,那冬梅和秋菊先下了马车,将那马凳放好,然后梁氏携着玉儿下了马车。
只见一位富态的中年女子正带着几个仆妇在侧门外候着,此人正是梁氏的大嫂刘氏。只见她热情的迎了上来,“弟妹,好久不见了。听说你到要京城了,这些日子我都盼着你早日归来呢。”
梁氏赶紧扶着那女子,莞尔一笑,“多谢大嫂记挂,这些年我和夫君一直外放,家里都靠您里里外外的操持了。玉儿,还不快过来拜见您大伯母~”
玉儿在一旁仔细端详了那被称为大伯母的,只见她身形微腴,身着一件宝蓝色的缎服褙子,头上插着一支朝阳挂珠凤钗,显得庄重且富贵,只是那里面的袄裙料子似不是那新的。
玉儿听得母亲的招呼,立马向那大伯母行礼道,“玉儿拜见大伯母。”
那刘氏连忙将玉儿扶了起来,端详片刻,只见玉儿年龄虽小,身量未足,但却俊眼修眉,顾盼神飞,那朱唇不点而红;那头上戴的珍珠头面闪着莹莹的光华,一看那材质价钱自是不菲,衬着玉儿更加面如白玉。
刘氏心想二弟和弟妹竟然这么舍得给女儿花钱,心中虽有想法,但刘氏口中不住的称赞道,“怨不得母亲天天念叨着,你看咱家玉儿长得真是好看。弟妹,咱们快进去吧,母亲还在等着呢~”
虽说京城四五品官人数也不少,但架不住赵家是当地土著,故而也是有些底蕴的,当然了那宅子的建制也是在允许的范围内的。因去的是后宅,赵志给大夫人请了安后,就去外院了。
梁氏等众人进了门,只见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浮雕壁影,转过壁影,两边是抄手游廊,过了游廊,就是小小的三间厅,厅后就是后面的正房大院。只见大门口上写着松延院,寓意松鹤延年长寿之意。
正面是三间上房,皆雕梁画栋,两边穿山游廊厢房,挂着各色画眉等鸟雀。门外站着两个穿着葛布的丫头,见她们来了,忙打开门帘道,“大夫人她们到了。”
梁氏等人进的门中,只见两个人搀着一位双鬓花白的富贵老妇迎了上来,原来此人就赵家老夫人林氏。
玉儿嗅的屋中那似有似无的檀香味,梁氏赶紧领着玉儿屈膝拜见,那林老夫人赶紧一把扶住,细细端详着玉儿,“哎呀,咱赵家几代都是男丁,现在终于有了那娇娇的女娃娃了,可惜你祖父外出领兵去了,否则见了你该多欢喜啊。”
大夫人和梁氏一左一右将老夫人扶至正位上,梁氏又道,“儿媳一直在外,未能在您膝下尽孝,还请母亲接受我与玉儿的一拜。”
有那眼力见的,赶紧将那蒲团放在地上,梁氏领着玉儿结结实实的给老夫人磕了三个头。林老夫人赶紧将梁氏扶起来,“你们常年在外,全靠自己打拼也是不容易啊。”
老夫人让玉儿抬头好好让她瞧瞧,玉儿那眉眼之间神似赵毅,那心中的欢喜又添了几分。玉儿见机也悄悄的看了老夫人一眼,血缘这东西还真是说不清,虽说这是第一次见面,但玉儿觉得好像早就相识似得,观之可亲。
老夫人欢喜,让人从库房里取了块上好的羊脂玉佩送与玉儿,“你看这块玉白净又温润特别适合玉儿佩戴,来拿着,这是祖母送与你的。”
玉儿看了母亲一眼,只见梁氏微微点头,于是赶紧上前接了,又给老夫人磕了个头,“谢谢祖母,惟愿祖母身体康健,幸福安康。”
林老夫人开心不已,连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刘氏打趣道,“弟妹,不好意思啊,今日是第一次见玉儿,我还特地让人打了一支累丝海棠样金花钗。只是今天事情特别,我忘记带了,晚上咱们用饭时我再拿过来,请你们谅解则个。”梁氏连连称不敢。
那刘氏笑道,“母亲,弟妹她们刚回来,不若让她们先回院里休整一下,待晚上的时候咱们一大家子再过来陪您一起用饭。”
林老夫人道,“对对对,我一见玉儿就忘了。老二媳妇,赶紧的带着玉儿先回去歇息歇息。老大媳妇你跟着过去帮着看看,是否还有什么缺的?”梁氏带着玉儿就先行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