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叹气道:“赵国抬手可取,楚国却难伐!此时,赵国假意与秦联纵,共同伐楚。两方出兵,秦未必不能考量。一旦事成,便可将秦国拖下泥潭。
而我赵国可资助项燕,又未尝不能从伐楚中获利。此战若拖三五年,秦国国力必弱,不管是否能取胜,他都将无法再兴兵。
而我赵国,保存实力,再与秦一战,未必不能反败为胜。昔年邯郸之围,谁不说我赵国将灭?结果呢?我赵国闯了过来,胜了秦军。而今,我赵国难道不能?”
“说的好!”赵偃脸上带上了几分昂扬之色,“此言甚合寡人之心!”
“若是如此,我赵军便是往赵楚边境运粮草兵械,暗中资助项燕,秦便是有察觉,又如何?备战之需!秦便是再神通广大,军中可渗透几人?”
有理!军中之将不比朝堂之士人,此等人收秦之礼从不手软,可军中则不然。
赵偃当机立断:“传丞相——”
郭开直起腰来:“臣在!臣在。”
赵偃看郭开,弯腰看着他,似笑非笑:“哦!你是丞相……丞相此一行辛苦,寡人恩准你再休养数月半年……”
“臣身子尚可。”
“诶?”赵偃看他:“回府……整一整从秦国带回来的重礼!带了便带了,怎生一入赵境,要分开走呢?”
郭开顿时惊恐:“大王,您听臣一言,臣绝无隐瞒之意!只是还未曾告知于大王么?”说着,就拉着大王,“臣……臣怕人言!臣将所得之礼,尽数运往王后为太子置办的别庄中,岂敢私贪?!”
哦?此倒是寡人不知了。
赵偃面色和缓:“你先回府,此事随后再议!”
郭开:“……”要议国事,您将臣打发出去?不欲让臣参与政务?这与罢免相权有何不同?
赵偃却不再看他:“传召赵葱!”
郭开落寞,缓缓的退了出去。
一出去就吩咐亲随:“快马拦截,将秦国带回之礼,送往太子别庄。”
“诺!”
人一走,郭开便去求见倡后,将赠礼之事说了:“臣知王后之难。”
娼妓出身,有甚家私?不过是恩客所赠,为王后有俸,然则多数依旧仰仗大王恩赐。因她出身卑贱,攀附之辈尽皆难上台面之人。她恐结交此等人更遭非议,因此不曾收其礼。
反倒是郭开,常帮助于她。
倡后叹气:“唯有丞相挂怀我们母子。”
“当日先王欲以大王代替赵佾赴秦为质,臣记得,是夫人您将细软,甚至于身上配饰尽数取下,交于臣去贿赂姚贾,姚贾携棺木入宫,告知先王,若是不能带太子归,就请杀秦使。先王不欲与秦为敌,如此才保住当日之公子,也才有了如今的大王。”
倡后的眼泪马上就下来了:“当日何等情分?而今……赵高赞公子嘉聪慧,宗室多拥护……”
“可臣而今亦是难帮您与太子殿下呐!大王用假相!因臣为您带财货而归,大王令臣回府休养。”
倡后一急,而后道:“丞相只管暂歇,此事我必会在大王面前周旋。”
“谢王后恩典。”
“你、我,还有大王,我们亦是患难之交,莫要如此。”
而赵国之密谋,只限于少数人核心重臣知晓。
在朝堂之上,赵偃给的理由冠冕堂皇:“楚占尽地势之胜,秦必忌惮!而今两国联纵,先伐楚,并不违秦国之利益。若是以此来消耗赵国国力,此秦之所欲也。寡人自知此事之风险,然,两害相权,灭国与弱赵而言,先取后者为上。”
此事朝中重臣知晓且支持,因此,放在朝中来议,便是言辞不详不尽,亦未曾有几人反驳,此事便这般定下了。
赵偃看向赵葱:“此次你为使,与秦商议联纵攻楚之事。”
“臣——领旨!”
朝议一散,赵高便出宫回府了。
他将密信打开,将之前李斯亲笔所书密信放于一处比对,而后发现,字迹不同便罢了,可能为人所代写。然则李斯所用锦帛,此次信却为纸张书写。
用锦帛者,惯性而已。纸为新生之物,要紧信函用纸张总认为易折损。怕误事,自然是锦帛更好。
可此次之事这般要紧,却更换为纸张。
只怕,这更换的不是纸张,而是背后之人换了。善用纸张者,知纸之性,敢用;传递途中,不怕意外,敢送。
因而,自此次起,与自己联系的便不再是李斯,而是文渊君与秦长公主。
信之末尾特意叮嘱:焚之!
他留此密信乃是留做证据,以便将来说不清楚。可此事长公主尽知,那便无有留着的必要了。
他依言将所有密信焚毁,而后双目灼灼。
秦此次之策,一策乱两国,当真高明!,,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