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病让她越发自怨自艾。
霍檀紧紧攥着手,指甲嵌进手心里,已经扯破了皮肉。
鲜血和疼痛才能让霍檀勉强维持理智。
桃绯见霍檀一双眼眸赤红,并不觉得害怕,反而越发悲伤。
「陛下,」桃绯说着,眼泪汹涌,「您同小姐和离那一年,你应当知道小姐落了水,也知晓梨青病故。」
霍檀满嘴血腥,他说不出来一个字,只能艰难点头。
桃绯笑了笑,那笑却依旧染着痛与悔:「小姐落水那一日,奴婢身体不适,没有陪着她跟梨青一起去逛园子,小姐和梨青被送回来之後,小姐就高烧不退,一直病了好几日才苏醒。」
「等小姐醒了,同奴婢说,奴婢才知道梨青是为了救小姐,寒冬腊月里沉在湖里冻死了。」
桃绯同梨青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她说到这里几乎都要说不下去。
沉闷的哭声在堂屋里回荡,就连一向见惯生死的周春山也不由心生滞涩。
桃绯哭了一会儿,低头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又道:「就在那时,传来了二小姐的死讯。」
她忽然抬起眼眸,用那双含泪含怨的赤红双眼看向霍檀。
「陛下,小姐并非矫情,也并非软弱不经事,无论谁在几日之内失去两个亲人,都会悲痛万分,更何况小姐当时已经有情志病的徵兆。」
霍檀没有说话,他认真听着桃绯的话,感觉自己似乎从未了解过崔云昭。
他以为的好,他以为的相濡以沫,他以为的天长地久,都只是他以为。
若他多用心思,若两人能多温言软玉,或许一切都不同。
可人生哪里有如果?
时至今日,死去之人再也不能复生。
坏了的心也再难癒合。
桃绯道:「更何况,当时的大夫对小姐说,因为冬日落水落下寒症,小姐很可能无法做母亲。」
霍檀愣了一下。
桃绯哭着笑:「小姐当时真的是万念俱灰,在失去那麽多亲人之後,她最想拥有的就是属於自己的孩子,可现在,最後的愿望也无法实现了。」
霍檀似乎已经感觉不到疼了。
无论是身还是心,他整个人都麻木了。
「我不知。」霍檀哑着嗓子开口。
他嗓音里有着浓重的悲伤,也有着无法释怀的自恨。
桃绯又笑了。
「陛下,这些事,小姐从来不让人告知您,所以您当然不知,只是当时,小姐难得想要让您回来陪陪她,给您写了家书,可……」
「可等了半个月,等到二小姐和梨青都已入土为安,您才姗姗来迟。」
难怪,见到他的第一面就要和离。
那时候的崔云昭当是万念俱灰。
她的病在心里,疼在身上,这些岁月过得浑浑噩噩,似乎病入膏肓,忘记过往一切,反而对她最好。
霍檀没有说话,时过境迁,他当年不懂得解释,现在也没有必要再提。
倒是周春山忍不住开口:「当年并非陛下忽视,只是陛下身受重伤,不知那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