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一位学生模样的志愿者跑了过来,略带犹疑地问:“师兄,您以前去过白河吗?”
邵声点点头。
小队员继续说:“我上小学时和爸妈去踏青,在河边看到有人攀岩,特别想试试看,但是我太小,没有合适的安全带……。后来我就立志,要考到这所大学来。我看到师兄就觉得很眼熟,还记得当时有个老外,所以听大家说您去过巴西,就觉得那次见到的,应该是您。”
邵声努力回忆,小队员笑道:“师兄不记得也正常,大概已经快十年了呢。我记得当时还有一位师姐……”
“应该是我们。”邵声恍然,微笑道,“她暂时不在北京,我相信,她过不久就会回来的。”
他转过身,岩壁探伸出巨大的屋檐,明亮的灯光勾勒出众人黑色的剪影。在那喧嚣的人群中,她似乎转过头来,轻轻浅浅,粲然一笑。所有的回忆,如涓涓细流汇成江河,在此刻奔腾入海。
☆、上
聚会结束后莫靖则在北京又停留了几日,见了一些久未谋面的老朋友,然后便启程返回阳朔。莫靖言收到大哥的消息,也整理行装继续南下,一路且走且玩。搭乘的列车驶过湘桂交界处,窗外的石灰岩山丘攒簇峭立,山间林木叠翠,偶尔也□□出大片刀削斧劈般的峭壁来。莫靖言从桂林下车,搭游船沿漓江顺流而下,江面流缓波平,清澈的江水中倒映两岸青山翠竹,洇染了一片碧色。
莫靖则接到她的电话,早早就等在码头,在下船的游客中见到小妹便迎上去,大力拥抱。,莫靖言笑道:“大哥,咱们又不是好久没见,我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本来是,可这次去北京的时候,昭阳、楚羚、方拓、思睿……人人都问我你去哪儿了,好像你是失踪人口似的,搞得我也跟着紧张起来,看到你才放心了。”莫靖则也笑,松开手,他拎起小妹的行李,“我猜你不想住在县城里,我也很少住在这儿。这边不好停车,跟我来。”
二人走过一段三岔路口,莫靖则停住脚步,指着游人如织的街巷:“我的店就在里面,做生意位置不错,住的话就太吵了。”
说话间,路边的米粉铺内闪出来两三个岩友,身后背着绳包,侧面挂着攀岩鞋。他们过来和莫靖则打招呼,说:“咦,你这是去接人了?难得看老板亲自出马啊!”
一位岩友笑道:“当然,有美女哦,快贿赂我们一下,要不告诉你家佳敏。”
莫靖则笑骂:“多嘴八卦,和婆娘似的。这是我家小妹,你们谁也不许打主意哈!”
大家摆手:“不打不打,打打你车的主意总可以吧。你回村里?正好捎带上我们吧。”
阳朔一带峭壁林立,生活便捷,多年来开辟了数百条难度不一的路线。许多岩场散布在县城周围的山地间,岩友们常常几个人拼车前往。距离莫靖则住处不远的地方就有一片岩壁,搭车的岩友们在路口下了车,道谢之余还不忘对莫靖言发出邀请:“在这边住得久的话,就和我们一起来爬爬吧,也有容易的线路呢。”
莫靖则挥手:“那也是我带着她,没你们什么事儿哈,快去爬吧!”
众人笑着道别。莫靖则转了个弯,开上一条砂石铺就的小路,一边说道:“他们其实都很简单,全国各地来的,就为了攀岩。短的住上天,还有的人长的一住就是好几年。你当初学的还记得吗?改天要不要来试试?”
莫靖言摇头:“好久没爬,这两天都在赶路,也没什么力气,还是算了。”
说话之间,汽车驶过一道石坝桥,清澈的河水自泄流孔奔涌而出,掀起白色的水花。前方葱茏绿树掩映着一户户村舍,路边有齐整的菜畦和果园。莫靖则将车停在河边不远的一处院落前,指着白墙棕瓦的二层小楼说:“我就住在这儿。本来房东想开家庭旅馆,但这附近没什么旅游景点,生意不好,我就全盘租下来,和北京两居室的价钱差不多。”他留了向南的房间给莫靖言,“佳敏在学校上课呢,一会儿过来。昨天天气好,她特意晒了被子,说怕你不习惯这边潮湿的天气。”
“回头谢谢她。”莫靖言坐在暄软的被褥上,笑道,“大哥你运气真好,来了不久就能找到好姑娘。”
“什么叫运气?这叫实力。”莫靖则揉揉她的头发,“再说,这还用找吗?”
傍晚时分张佳敏从学校下班回来,院子里立刻热闹起来。她家就在这村中临河而居,和莫靖则的住处相隔不远。她比莫靖言还小三四岁,前几年刚从省内一所师专毕业,在附近镇上一所小学教书。张佳敏苗条娇小,活泼俏皮,秀丽小巧的脸庞上总是笑意盈然,走路时脚步轻盈,像要蹦跳起来一样,周身散发着无拘无束的活力。
张佳敏她带来一碗活虾,还是透明清亮的淡青色,堆在碗中,时不时跃起一只来。“这是我爸刚钓回来的,正宗的漓江虾哦。”她笑嘻嘻说道,“正好,早钓鱼,晚钓虾,中午钓个癞□□。”她还从家中后院里摘了一把南瓜苗,不多时厨房里飘出诱人的香气。
莫靖言起身要去帮忙,被大哥拉住。“给她个表现的机会,”莫靖则挑眉,望了一眼厨房的方向,“佳敏早就计划着你来后要吃些什么玩些什么了。”
“我可真幸运,这算爱屋及乌吧,沾你的光了。”
“她本来就很能干,有时候他们攀岩之后来我这儿,一桌子菜都是佳敏张罗的,快着呢。”莫靖则笑,“别看她年龄小,在家里可是大姐,下面还有弟弟妹妹。以前为了供三个孩子上学,她妈妈去卖水果,爸爸在遇龙河划竹筏,家务活都是佳敏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