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响起的瞬间,塔纳托斯看见了天际那辆摇摆不定,没有半分沉稳的车驾。
它很勉强地维持着自己前行的轨迹,波浪那般起伏,飘动。
站在车驾上的不是赫利俄斯,而是一位陌生的青年。
“那是他的儿子,在不甘和轻视里长大的儿子。”
女神的声音落在他耳边,像是预言,又仿佛只是单纯在感慨,“……即便有相关的血缘,凡人也驾驭不了那样的车,它会坠下。”
此刻日车才刚刚出,他们在奥林匹斯山上,能清晰看到太阳神座驾的全貌。
驾辇上那位青年的激动,兴奋仅维持了短短数息,便已经悉数转换为惊恐和惧怕。
他的目光不是向前,而是向下,脸色白,双腿也开始颤抖。
天穹太过高远,高到骄傲又有野心的凡人不由自主心生畏惧。
可这只是开始,法厄同尚未经过天上那些星宿的虚影,没有见到那些总不安分的怪物,只远远看到了轮廓,就已经不由后缩,几乎贴在车驾的边缘。
日驹却不会因驾驶者过于明显的惧怕停下。
青年明显不会控制它们,光是揪住那些缰绳就已经用上了全部的力气。
他放手了。
在那些星座的虚影试探着向他扑来的时候。
四匹火马依旧向前,直至意识到自己远比平时轻盈,不再受到牵制,开始肆意地奔驰,不停撞进各种地方。
“这可真是灾难。”阿波罗无所谓地感慨,这次终于找到了崭新的、适合眼下情形的调子。
“€€€€你喜欢音乐吗?”
他问。
过去片刻,塔纳托斯意识到他刚刚是在和自己说话,略带不确定地抬了抬下巴。
这是还可以的意思。
天堂偶尔会有那种伴随着来自人间的鸿声祷告的圣乐,和阿波罗的演奏形式迥异,不过他也不讨厌相较下显得格外无力的后者。
这好像给了俊美的神€€某种肯定,他开始活络起来,像他的那头金一样,灿烂散着光明。
“你的名字呢?阿尔忒弥斯不会连你叫什么都不知道就把你……阿尔!”
天穹几乎太阳神乱跑的座驾烧成了红色,它们意兴阑珊,又不满足地向地面扑过去,将半空的云雾尽数蒸。
从最高的地方开始,6地同样在燃烧,山岳在那样的热力中裂开深深的沟壑,一路蔓延到每一寸土地上。
河水早在之前就已经干涸了,山林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片闪烁着火光的灰白余烬。
大地上的每一处都在起火。
“我提前留下了足够抵御烈火的力量……之前给你展示的那些东西不会损坏的。”
塔纳托斯听见含糊的、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
怀着将对方挤下去的意图,面容同样相似的双生子彼此推搡,以这片狭小的平台为决斗地点,阿尔忒弥斯微微占据上风,替自己争取到了开口的余裕。
“那辆车,不对,准确来说是那几匹马,是他的伴生神器,所以才会有那样的威力。”
“……”
他们尽可能把自己约束在了这方狭小石台的另外一半空间,塔纳托斯没有受到任何波及,但他还是又尽可能朝旁边挪动了几步。
同样是双生子,以自己和修普诺斯的关系为参照,他认为这对姐弟之间的相处模式……非常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