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其实不在庄司伦世的考虑与担心范围内。
庄司伦世蹲在了椅子上,右手拿着一支笔,另一边却在咬着大拇指。
他的神情非常不好,拧着眉头盯着眼前写了一段话的稿纸,久久不动,好像能盯出一个奇迹出来。
情绪无限接近于抓狂和阴郁,庄司伦世全身上下都散发着阴暗的气质,连蹲在他肩膀上的乌鸦都不敢动弹了,像是木雕一样伫立在上面,没有动弹。
庄司伦世咬着大拇指的,钝痛从拇指的痛觉神经传达到大脑处,庄司伦世却浑然不觉,盯着眼前的纸张很久很久。
庄司伦世维持着这个姿势大概过了三十分钟,一声郁闷的叹息从他的口中发出。
不干了、不干了!
完全写不出来,就算紧紧地逼着自己也写不出来。
他已经不能够理解过去的自己到底是怎么一口气流畅地写下文章,那种手感好像完全离他而去。
庄司伦世快郁闷到要吐了,然而却没有办法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已经快到截稿日了。庄司伦世现在都不敢开手机,一开手机肯定是编辑的连环炮轰。
写不出来是不需要理由的。
他烦闷地把笔丢到了桌面上,全然不想再管什么写作的问题。
乌鸦被他突兀的动作吓了一跳,扑腾着翅膀飞向了空中,在狭窄的房间内盘旋飞舞。庄司伦世才无暇顾及乌鸦到底在想什么,他直接打开了门,往顶楼的天台上去了。
只不过这一次,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太宰治坐在了栏杆之上,两只脚已经晾在了空中,他目光专注地垂头看向了地面,唇角扬起了一个虚幻的笑容,好像地面上有什么致命的吸引力,迷惑了他的双眼,他上半身向前倾斜,好像不足一秒时间他就会跳了下去。
在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他转头看了过来,目光落在了庄司伦世的身上。
盘旋在空中的乌鸦减缓了速度,慢慢从空中飞了下来。
“我说你——”太宰治主动开口,打破了刚刚的错觉,他先发制人地抱怨,“我说你这个人也太过分了!”
庄司伦世伸出了手,乌鸦顺从地停留了他的手指上。
“你指什么?”
“你的行为太过分了,为什么会有人一口气给药柜上四五十个锁!”
庄司伦世理直气壮地说:“可是经常守在药柜旁边很麻烦欸。”
比起每日心惊胆战守在药柜旁边,还不如直接上锁,上锁又不需要多麻烦,直接“咔擦”一下就一个了。但如果要解锁就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了,先不谈太宰治能不能拿到钥匙,就算手上有钥匙,也要拿钥匙一个个试。
太宰治满脸都写着郁闷。
天台上视野宽敞,下午的太阳也不猛烈,秋风吹到了人的身上,凉丝丝的。在这种气温之下,如果拿藤椅出来在天台上睡觉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可惜庄司伦世和太宰治似乎都不是这种会享受的人。
庄司伦世跟太宰治保持了两米的距离,他双臂叠起放在了栏杆上面,懒洋洋地眯起了眼睛。
“你不会跳下去吧?”
“跳下去的话尸体会变成一滩烂泥,而且超痛的,我才不要。”
“喔,如果你跳下去的话,森先生的小诊所就要上报纸了吧……?比如说什么医闹事件之类的。”
“喔,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兴趣了。”太宰治漫不经心地回答,另一边,他从衣袋里面掏出了一台手机,飞快地在输入些什么,“不过很可惜,我目前有别的事情要做,现在就把这件事情往后推迟吧。”
庄司伦世:“……?”
“你要看吗——?”太宰治发觉了庄司伦世的目光,他有些热情地招呼,不等庄司伦世询问,他就露出了一个稍微有些狡猾的笑容,同时把手机屏幕亮了出来。
第一行赫然是一条红字加粗的醒目大字标题。
《关于庄司伦世是个撒谎精》
“……呜哇。”
庄司伦世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
是因为第一次见面被他故意膈应到之后,现在想找回场子,给他添点麻烦了?
“我无法相信你无法说出真话这一条设定,至今为止,你身上到处都是矛盾。”太宰治慢条斯理地说,“这是不可能的事情,我认为你在撒谎。”
“虽然你有故意减少说话的频率,不过还是太明显了。这段时间我们玩过不少时间快问快答的小游戏,你能够精准询问我关于身高、体重之类的问题,森先生看起来完全不意外,你也没有困扰,说出的话也没有转换成相反的话,说起来完全没问题。”
“你和森先生可以正常交流情报、可以自由自主说出疑问以及假设。最重要的是——你是一名小说家,如果通篇都是反话做成的文章,别说是出版、上杂志,光是在初次审稿的时候就会把狗屁不通的文章刷下去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异能力者为什么要给你下那么不痛不痒的能力,想要杀人的方法多入牛毛,枪杀、溺死、吊死、刀具、爆炸,这种方法比比皆是,为什么非要用这种能力。”太宰治嫌弃地看了一眼内脏触手怪,“还要附赠一个那么讨厌的东西,纯粹膈应人吗?”
“虽然是我的初步猜测,我觉得有以下几条可能性。你没有中异能力者的招数,你在撒谎。剩下的可能性,是在你的确中了异能力者的基础上进行推测。1如果你自己也不确定的事情可以直接说出来。2你无法说出来的事情,可以通过绘画、写作等方式进行情报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