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不熟悉,左不过点头之交,但如今看来,她是一点都不了解霍新枝。
今日她对这位大姑姐真是刮目相看。
即便心里害怕完颜氏这一家子人,即便过去的阴影一直在,她却敢于承担属于她的责任。
敢作敢当,有情有义。
林绣姑显然也被女儿震住了,当即就说“不行。”
她开了口,边上一直没有说话却满脸愤怒的霍成樟也攥着拳头怒吼道“不行”
“你们就是欺我父早亡,就是欺我兄出征,堂堂队将欺负妇孺老小,算什么本事”
少年郎声音清亮,饱含怒气,颇有大不了就同归于尽的架势。
完颜山眼神一暗,面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霍家这一家人,真是难缠。
他万万没想到霍新枝会答应跟他们回去,他们要个丧门星回去作甚还得大米白面养着她,根本不划算。
可话是他说的,此刻有些骑虎难下了。
霍成樟打蛇打七寸,上来就说他是队将,不能言而无信,胡搅蛮缠。
此时,一直老神在在坐在一边的赵老太太忽然睁开眼睛,冷冷看向霍新枝。
“枝娘,当年你嫁来家里,家里对你好不好”
老太太的声音很平静,同方才唱念做打的样子完全不同,有一种说不出的淡定自若。
同她相比,顾老太太就显得很上不了台面了。
崔云昭心里叹气,就听赵老太太继续说“后来我孙儿过世,你弟弟上了门来,非要带你回家,我们家让没让”
这老太太四两拨千斤,把前因后果都忽略,直接说了结果。
这一说,立即就显得霍家得理不饶人了。
林绣姑气得脸色铁青,她也顾不上什么长辈不长辈,直接就开口“老太太,你别胡言乱语了,当年枝娘嫁到你们家,你们一家子老小吃喝都要她伺候,后来大郎没了,你们一家子可劲儿作践她,不仅用冷水泼她,还把她一个人关在柴房里,黑漆漆的关了五日不给米水。”
“这些我从来没同外人说过,也没去官府告你们虐待媳妇,我们家九郎为什么非要带枝娘回家,不就是因为你们虐待他姐姐”
林绣姑说着就红了眼睛。
崔云昭倏然看向对面低头不语的霍新枝,心里真是又疼又酸。
难怪霍新枝如今会是这个样子。
可她明明遭受了那么多欺凌和羞辱,却还是能强撑着站起来,去保护弟弟们,去为这个家做些什么。
既然话都说了,林绣姑也没有继续隐瞒,她直接了当说“当年枝娘出嫁的时候,家里是给了不少嫁妆的,九郎为了带回她姐姐,那些嫁妆可是一样都没要,算是用钱买他姐姐一条命。”
“你们打量着我们家老爷走得早,九郎年纪小,一家子孤儿寡母的,就这么作践我家,”林绣姑的声音犹如一道惊雷,穿破层层黑暗,“完颜山,靳大娘子,赵老太太,人要讲良心。”
“丧了良心,以后就在没有挽回的可能了。”
林绣姑这话说得太重了,把原还四平八稳坐着的赵老太太说得面色铁青。
她那双小眼睛一眯,张口就说“我们这么对待你女儿,究竟为何你不知吗黄大仙可说了,要不是她这个丧门星,我们家大郎也不会早早就死了,一个孩子都没留下。”
赵老太太说着,就要嚎哭“你说我丧良心,你们把这种丧门星嫁来我们家,丧不丧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