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楚别夏猛地惊醒。
他一时间忘了呼吸,耳边只听得见心脏急促收缩的声音,如同一个被囚禁的人使劲浑身解数去撞那扇唯一的门。
心跳快到让楚别夏怀疑自己是不是马上要心脏病猝死了。
如果这种事不是经常生的话。
楚别夏抿抿唇,习惯性抬手,把胳膊压在眼睛上,另一只手按在胸口,许久才压下潮水一般迟迟不退的心悸。
这一番折腾过后,本来就没生出多少的困意,现在是死了个彻底。
“欧门猫猫。”他问被自己重命名的手机智慧语音,开口还有些含糊,“……现在几点了。”
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可爱的机械音回答:“我在。现在是早上4点52分。”
4:52。
楚别夏沉默了一下,坐起身。
然而起身的动作才做到一半,他就轻轻“嘶”了一声,慌忙移开压着自己长尾的手,头顶还隐隐残留着被拉扯的刺痛。
这头一定要留吗?
有那么一瞬间,楚别夏心里朦朦胧胧闪过这个念头,很快又消散。
抬手随便拢了一下长,楚别夏小心翼翼没有再痛一次,下床拐进卫生间,掬了一捧常温水拍在脸上。
初秋凌晨的“常温”已经足够让人清醒。
楚别夏吐出一口气,抬头看向镜子里的人,还有那一头并不算顺滑、显然没有被主人好好保养的长,恍惚想起他妈妈第一次看见这头长时说的话。
……
那是他离开家打职业的第一年,和父母关系很僵。
过年回家的时候,楚别夏的头已经长到足够在后脑靠下的位置扎一个六、七公分的小啾啾。他质软,小辫子不会叛逆地向外支楞,只能软趴趴地耷拉在脖子后面,撩得人痒,他索性没有扎起来。
中学的时候,一中有女生不许留长的规定,不检查的日子,总有喜欢漂亮的小姑娘偷偷把头留到及肩,再烫个尾内扣的卷,显得短些。
于是回家之前,楚别夏也烫了个卷。Tony老师在他的脑袋上灵感奔涌,出了理店,本来已经过肩的长度瞬间缩水,成了只是微长的鲻鱼头。
……好吧。楚别夏想。至少这个长度应该不会被骂了。
可他没想到即便如此,母亲在看见他的第一眼依然皱起眉头。
“哪有正常男孩子留长头的?”
楚别夏站在门口,脸上依旧带着一层薄薄的笑意,仿佛母亲只是和以前一样,问他“作业写完了没”。
他没有把箱子提进门,只是点了一下头表示赞同。
“嗯。”
母亲顿了一下,眉间拧得更紧,又想起今天儿子刚回来,强行让自己松开,扯开嘴角,试图做出玩笑的表情,随口问。
“你该不会是同性恋吧?夏夏。”
楚别夏眉眼微动,唇边笑意凝固成蜡像一样僵硬的礼貌。
看着面前熟悉的中年女人脸上,逐渐浮现出来的、陌生的崩溃和疯狂,他又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