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今天应该抱一下阿雪的。
冒出这个想法之后,楚别夏才迟迟反应过来,他刚刚提了分手。
我把这一切搞砸了。他想。
原本我们也应该和这些情侣一样的……但是我把一切搞砸了。
书包里还装着他准备了很久的、送给段骋雪的礼物,可他转身就弄丢了要送礼物的人。
楚别夏忽然伸手在兜里摸索,又把书包拎到怀里打开翻找了好几秒,想起今天出门的时候,忘带手机。
他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车后座掉了几片赤红的花瓣。
“刚下车的那小伙子送给女朋友的。”司机师傅朗声笑着,从副驾捞起一支完整的玫瑰花,“两个小年轻儿还送我一支,哈哈,回去也送给我老婆去。”
“小同学,你去哪儿啊?”司机问。
楚别夏报了家里的地址。
上一任乘客送的大约是一束999朵的大花束,车里玫瑰香气馥郁,楚别夏手撑在座椅上,掌心下面压着一片花瓣,心跳得越来越快,像是被鲜花冲昏头脑的傻子。
他后悔了。他想联系到段骋雪,想给他打电话,想告诉他对不起,告诉他不分手,告诉他我还给你准备了礼物……
下车后楚别夏几乎是一路狂奔,他对运动从来都不热衷,段骋雪倒是喜欢。
现在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想起阿雪跟他说喜欢滑雪、要不要一起去时的样子,忽然也觉得感受到了他说的自由。
他手里攥着钥匙,金属已经被掌心的温度捂得温热,他催促着不急不缓的电梯,他把钥匙插进锁孔,推开家里的门
父亲压着火的声音如同绵密的针一样扎来。
“我为了陪你晚上见朋友,跟领导赔了多少罪。你现在倒跟我火了?”
“我说了不需要!”母亲不知是哭了,又或者是情绪濒临崩溃,声音像一地破碎的玻璃,尖锐、刺痛。
父亲在桌上狠狠一贯手,出沉闷且巨大的响声。
“又要说钱了是吗?少那几百的加班费,咱们家是不是过不下去就要散了!是不是!”
“你不当家,你知道什么柴米油盐!”母亲喊。
父亲沉默两秒,像一座倒塌的山,他低下声来,沙哑道:“你现在怎么……这么市侩。”
又是片刻的死寂,之后陡然,被一阵石破天惊的碎裂声撕扯开来。
漂亮剔透的玻璃碎片溅到门口,溅到楚别夏脚边,他才隐约知道,大概是母亲伸手扫掉了桌上摆着的花瓶,里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你有没有良心!”母亲哭喊,“你要是能赚大钱,你能高官厚禄,是我不想做富太太吗!”
“我告诉你楚向海,要不是因为有夏夏,我几年前就跟你离婚了!”
碎掉的花瓶里明明没有水,楚别夏却觉得有一瓶冷水和父母的声音一起兜头泼下,轻快跳动着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碾在下面,怎么也无法挣动。
他顺着惯性走进去,轻轻关上门,关门的声音引来正在争吵的父母的目光,他们一个余怒未消,一个眼泪满眶。
“你怎么回来了……”母亲微微颤抖着开口。她抹了把眼泪,试图竭力平复情绪。
父亲也尽量平和道:“回你屋里去,跟你没关系,小孩子别管。”
楚别夏抬头看了看他们,没什么表情。
“好的。”他说,“能吵出结果的话,我不打扰你们。”
他走进房间,落了锁,突然意识到,这还是他第一次反锁房门没被父母阻拦。
手机平躺在书桌上,屏幕正亮着,有新来电的提示一下下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