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又被燕重生命令一同用饭,还是差不多的简单菜色,贺兰影食不知味,要不是饿得狠了,绝不会吃这些平时见都没见过的粗糙食物。
叶伦很快退下了,这个人就像燕重生的影子一样,只要他需要的时候就会及时出现,而不需要的时候就会隐去。
贺兰影踌躇良久,鼓起勇气对燕重生提出,要用其他的形式来补偿他,请他不要再用肉体的方式来折辱自己。
燕重生淡淡地望着他,问道:“你想怎样?”
“我确实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但我可以补偿你,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东西,你开条件吧,要钱,还是要官职?土地?古董珠宝?这些我都可以给你。”
“我不需要这些。”
“那你想要什么?”
“你欠我什么就得还什么。”
“你!”贺兰影险些又暴跳如雷,强自忍耐着道:“男女私情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升平姐姐虽然喜欢我,但她总归还是你的妻子,你又没有损失,为什么生这么大的气?”
燕重生注目看他,见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知他真是这样想的,不禁放声大笑,贺兰影恼羞成怒,低喝道:“你笑什么!别人可不像你这样子!”
燕重生低笑道:“我知道,陶封的小妾也是你的情妇吧?你想说他就没有生气?”
“是啊。”贺兰影理直气壮地道。这是实情,陶封已经五十多岁,他的小妾玉娘今年才十八岁,两人年纪相差太大,陶封自觉对不起三娘,所以对她与贺兰影往来的事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况且贺兰影身份尊贵,他的母亲安乐长公主更是势力庞大,他一个小小的顺天府尹着实得罪不起,是以贺兰影几乎对他毫不避讳,有时在玉娘屋里正面碰上了,陶封还会小心翼翼地道歉,赶紧走开。
燕重生冷冷地道:“哪个男人会对自己被人戴绿帽子毫不在意?你会吗?”
“哼!”贺兰影无法回答他这个荒谬的问题,转开了头。
“陶封得罪不起你,或者说,他得罪不起你母亲安乐长公主,但你以为他会一直忍气吞声么?”
“嗯?”贺兰影诧异地瞪着他,想不出那个好好先生一般的老头子陶封敢做出什么激烈的事来。
“你可能没有发现,我奉旨回京面圣的日期是八月十四。”
“嗯?”
“而你跟升平在一起被我捉到是八月十二。”
“啊?”
“就是说,我提前回过一次家,而别人并不知道。”
贺兰影大吃一惊,本朝的定例,领兵在职的将军回京必须有圣旨,无旨进京是重罪,按律当斩。燕重生竟然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回京城,然后又出城,按规定的日子再进城,那……当然是有人暗中相助了,而能够给他大开方便之门的,就只有……顺天府尹!
怪不得升平一点都不知道丈夫会回来,怪不得燕重生能够把自己捉奸在床,原来——原来——贺兰影勃然大怒,跳了起来,手按剑柄,恨不能立即回京去把陶封碎尸万段。
“你想杀那个软弱的老头子?”
“哼!”
“懦夫!”
“什么?!”贺兰影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紧盯着燕重生,气得脸色铁青,燕重生竟敢骂他懦夫!谁?他——延泽郡王贺兰影?呸!
“是男人就要有担当,自己做错了事,就要自己承担,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哼!”
“我欺负了你,你不敢找我算帐,却去寻一个入土半截的老头子晦气,算什么英雄?”
贺兰影哑口无言,气得浑身微微颤抖,他是不敢向燕重生挑战,虽然他确实恨他,恨得要死,但目前他远远不是燕重生的对手,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况且除了武力之外,他还更要面子,无论如何不想让自己被燕重生侮辱的事被别人知道,可燕重生好像并不在意,甚至老拿这件事来要挟他,他怎么就不想想这件事如果传扬出去,他燕大将军的颜面何存。
燕重生正是吃准了贺兰影不会声张,所以才理直气壮地要求他“还债”,可是这种债……贺兰影愤怒得头晕脑胀,却无计可施。他虽然骄横,但不幸的是还比较讲理,自己觉得理亏的时候,就不能全力以赴地去对抗。
可是,燕重生也太不讲理了,实在是欺人太甚!
贺兰影咬牙切齿、怒发冲冠,燕重生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微笑着拿出一块金色的牌子,道:“你看,你欠我的一共是五十二次,我都在这牌子上标出来了,你每还一次,就去掉一颗星,什么时候这些星都被去掉了,债就还清了。”
贺兰影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块黄灿灿的小金牌,挂在一条链子上,牌面镂有许多小小的星形,燕重生拿手指用力一抠,一颗小小的金星掉了下来,金牌上出现了一个小米粒大小的窟窿,他笑道:“现在就只剩五十一颗星了。”
贺兰影目瞪口呆地望着他,燕重生走过来把牌子给他戴在颈中,贺兰影几乎忘了反抗,待明白过来的时候,用力抓住那牌子想扯下来,燕重生冷冷地道:“你敢摘下来我就把债翻倍。”
“什么?”贺兰影气得颤抖,燕重生悠悠地道:“两年呢,怎么也该有点利息吧?”
◇◆◇
贺兰影躺在燕重生身边的时候,一直在奇怪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气死。
也许他真的该自杀,这是贵族保持自己尊严的最好选择。
可是他并不想死,虽然受到这样的折辱,但年轻的生命依然顽强地要延续下去,更何况——我一定要报仇!贺兰影暗暗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