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冷笑一声,嘲讽道:“圣人道,居安思危,想来老伯您是日子太舒服了,骨头都软了。”
李妍听到这,明白这曲楼备受文人推崇的原因了。
惊才绝艳的诗人在此挥毫泼墨,胸有抱负却求官无门的年轻人在这抒发政见。
做法不同,目的一样。
都是求能遇上伯乐,一飞冲天。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她轻笑转身,提着衣摆擦过沈寒舟肩头,“遥遥青州,山高路远,异想天开啊。”
说完,她才发现沈寒舟没动静。
他那般认真地望着争论的两人,目不转睛,面无表情。
李妍退回一小步,扯了下他的衣袖:“怎么了?”
沈寒舟这才回神,转过头若有所思:“总觉得,这样的争论很熟悉……”
当然熟悉。
李妍先前调查过他。
朝堂上处处给她爹使绊子,吵得脸红脖子粗,把老头气得吃不下去饭,连临死都在骂的人,就是他。
“别看了,正事要紧。”李妍抬头往上走,边走边道,“进这诗会不容易,一会儿若让你琴棋书画展示个什么,你便应下来。拿出来的东西越绝越好,要能吸引住所有人目光的那种。”
沈寒舟没说话,似乎在想怎么做才能达成预期。
片刻后,他才沉声道了个“好”字。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李妍见他这么快就决定了,诧异问。
他只笑笑,拨开折扇,柔声低语:“定让你有足够调查的空间。”
说完,便快步走上前,同店小二寒暄起来。
此时,楼下那老人哽咽的声音传到李妍耳中:“江山不幸啊,若是李清风李丞相他还在位!若是……哎!”
他一声长叹,叹在李妍的心头上。
若父亲泉下能知自己仍被世人惦念,死后依然受人称颂,想来也能瞑目。
她捏紧了团扇,这才收回视线。
曲楼三楼与一楼大堂不同,安静古朴。
四周六个一模一样的雅室内,装潢相同,级别一致。
正中有个小台子,只有青州最有名最有地位的人艺女舞者,才能有幸受邀在那里演奏。
李妍脑海中回忆着曲楼内部结构的图纸,目光沿着大红的柱子往上,数着桷椽木条,大致确定有问题的瓦片位置。
她得找机会上去。
小二脚步停在雅室门前,颔首道:“就是这里。”他目光探寻地望向沈寒舟,见他没有异议,这才恭敬打开木门。
门拉开的瞬间,屋内丝竹舞乐之声铺面而来,闲散悠哉坐了满地的少年少女,都往他们两人身上投来审视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