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他的机票日期,猛地一顿,赫然就是明天。
我连忙给常阮玉打了一个电话,三言两语说明了情况,常阮玉在电话那端沉吟了片刻,说:“那我跟剧组商量一下,再延几天,这些天你和拉法耶多接触,我猜他这次来是想看一看中国市场,兴许会进军中国也说不定,拉法耶的国际声誉和他服装的名气都是不容小觑的。你自己好好把握……”
挂了电话,我把常阮玉的话又向谢平之说了一遍。
谢平之也点了点头,却笑道:“这个法国人好像很欣赏你。”
“那是……”
谢平之笑了笑,“我明天得回剧组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说完就亲了亲我的嘴唇。
第二天一早,我带着老黄老赵,乘着司机的车就去机场接驾了。
机场人很多,我戴着墨镜还是被认了出来,一群人渐渐围拢,叫着我的名字,要签名和合影,老黄老赵如同大山一般伫立在我身旁,人群并没有靠太近。
我笑着解释了一下,今天是来接机的,下次一定给签。
人群中倒没什么异议,只是仍旧不肯散去。
所以,当拉法耶从安检口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我被一群人围在中间。
夏末初秋,余热未消,拉法耶却依旧穿着一身灰黑色西服,领结一丝不苟地系着,右手拄着拐杖,缓缓朝外走。身后跟着两个男人,一个帮他提行李,另一个仿佛是翻译。
我赶紧冲他招了招手,在老黄老赵的带领下,冲破了人群,向他走去。
拉法耶伸手与我握了握,淡蓝色的眼睛里充满惊讶,用英文说:“你们这里人真多。”
我笑了笑,“we1etocha,onsieur”
往城里开的一路上,翻译同志发挥了积极的作用,我积极地介绍着沿途风景,翻译积极地翻译着,拉法耶则是看着窗外,不时点头,眼睛里流露出些许复杂的神色。
进城以后,车子停在了五星级的酒店前,门前巨大的喷泉雕刻着八个小天使,纷纷往外吐水。
拉法耶下了车却不急着进酒店,站在原地,四处张望了一番。
酒店地处市中心,正对十字路口,车水马龙眼前而过,高楼大厦鳞次栉比,高层玻璃反照着艳艳日光,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说:“ia1ate”
我心道,老头估计是为自己没早点进军中国市场,在心里默默流下了悔恨的眼泪。
进了酒店以后,翻译就给了我一份拉法耶提前拟好的日程,我快速扫了一眼,差点没哭出来。
日程上明明白白写着爬长城,一爬就要爬五天……
我默了一会儿,转向翻译同志,“呃,你跟他商量一下,爬长城我们肯定得爬,但是五天时间太多了,半天就能爬完的事儿,何苦呢?”
那棕发的法国小伙儿眼珠转了转,居然问:“蔡小姐,何苦是什么意思?”
我擦,你的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啊,这个都不知道,怎么出来当翻译啊。
于是我用英文坚定地说:“爬长城,一天就够了。”
拉法耶耸了耸肩膀,“okay”居然就同意了。
他伸手指了指他带来的巨大的黑色皮箱,示意他的随行人员打开。
皮箱里满满当当都是衣服,我愣了,拉法耶笑了,与棕发小伙叽咕说了好一会儿。
那棕发小伙儿才转脸对我灿烂地一笑,道:“蔡小姐,既然爬长城只用一天,剩下的四天就得作其他安排,拉法耶先生带了他的服装来,不如我们就办一场秀,你也来走秀,同时帮助拉法耶先生办秀。”
我从拉法耶平静的蓝眼珠里看到了早有预谋。
他第一次来中国,也没有随行的公关团队,办秀的任务自然就落到了我的肩上,当然,更准确地来说,自然落到了常阮玉肩上。
好在,对于整个娱乐圈儿的“常姐”来说,再大的问题那都是樯橹间灰飞烟灭。
隔天常阮玉开始忙着张罗服装秀,我便陪同拉法耶去爬长城。
为此,我特意穿了一双跑鞋,还用水壶装了满满一壶蜂蜜柠檬水,衣兜里揣了几块巧克力。
前一段时间在山里拍戏已经把我锻炼了出来,登上长城,连爬几段都不带喘气的。
然而,令我惊讶的是,同样不喘气儿的竟然还有拉法耶,他今天换了一根登山的手杖,腿脚看着仍旧有些不便,他爬得不快,可坚持走完了这一整段长城,大气都没喘一下。
站在长城的顶端高处,放眼一望,一侧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另一侧则是嶙峋的沙石。
拉法耶站在那里看了很久,末了,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用英文说:“和书里看到的一样。”
往下走的路上,我刻意放慢了脚步,和拉法耶并肩而行,他却忽然有点不高兴地用英文说:“你不必等我。”
我撇了撇嘴角,“我也很累,好不好?”
他便没再说话,拄着手杖,满满往下走。
下山比上山对他来说,仿佛要难一些,他的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你的脚是怎么回事?”
翻译小哥表情很为难,终究还是帮我翻译了这一句,拉法耶看了我一眼,开始说法语。
翻译小哥听完才说:“拉法耶先生小时候有小儿麻痹症,虽然克服了,但仍旧有后遗症。”
我忽然就想起了阿甘正传里面阿甘通过跑步克服了小儿麻痹的故事。
我点了点头,由衷地说:“我觉得你很了不起,真的。”
他这种情况在法国也属于轻度残疾,但是他仍旧能够跻身时尚圈,成为顶尖设计师,所付出的代价是难以想象的,拉法耶的魅力就源于此,就好像他执著要爬长城的劲头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