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虢被囚在最末的一间石室,不见天光,唯有铁栅前有一盏昏黄烛灯。
萧虢手脚上俱是戴着镣铐,拳头粗的铁索黑乎乎的,他身上似乎是一件灰白长袍,但鞭伤累累,混着血迹,早就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塔珠咬咬牙,推开铁栏进去。
哈代事前打点过狱卒,换来这半刻的时机,他眉头皱得很深,对塔珠道:“你快些。”
塔珠却说:“哥哥能不能在外面等我。”
哈代不愿意:“为何?你与他有什么话是我听不得的?”
塔珠祈求地看他,眼睛里似有泪光,哈代心叫不对,立刻道:“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塔珠坚持道:“哥哥,出去等我,我半刻说完就出去。”
哈代站了数息,终是妥协道:“好,我在外面等你。”
萧虢方才在听到人声之时,就知道是她了。
见哈代走后,她才走到他身前,蹲下,叫道:“萧虎。”
萧虢适才抬头,望了她一眼,目光冰冷至极:“你又有何指教?”
塔珠迎着他的目光,瑟缩地抖了一:“你还好么?”
萧虢冷声道:“我看着,像好么?”
塔珠摇摇头:“不好。”
萧虢不由更怒:“你来作什么,就是来瞧瞧我的不好?”
塔珠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擦掉了他颊上的些微血迹,心中想说的话却迟迟说不出口,只得顾左右而言他:“我从前听说过一个笑话,你想听么?”
萧虢气得笑了:“不想。
”
塔珠四下环顾,兀自说道:“是说一个俘虏的故事,他生了怪病,左手长了疮,便只能被砍了左手,俘虏说,因为思念故土,他想把左手寄回故里,于是狱卒就
允了,将他的左手用飞鹰送了回去,没过多久,他的右手又生了疮
”
萧虢出声打断她:“你是何意?”
塔珠复又道:“他的右手也被砍去,由飞鹰送回故等到他的右腿也生了疮,想用飞鹰传信,狱卒却不允了,只对这个俘虏道,你此为脱身之计,
是也不”
萧虢怔愣一息,凝眉瞧她。
塔珠凑到他脸边轻声说:“我可以用飞鹰帮你传信,让你脱身。”
萧虢眉目骤敛:“为何?”他沉吟片刻,大怒道,“又是何计?”
塔珠暗吸了一口气:“萧虎,我有孕了”
见萧虢惊愕地浑身一震,手上镣铐随之哗哗一响,她极快地按住他的手腕说:“我想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可是在王都,决计活不下来,你的人若是来救你,可以
将我一起带走么?”
萧虢只觉耳中嗡嗡作响,他一时分辨不出是喜悦,还是震惊,抑或是迷茫。
他只听自己惶然地开口问道:“心悦于我么?”
刚一开口,他就后悔了。此一问,他从来没有这般求问于人。
塔珠闻言扑哧一笑,脸上的愁容顷刻消散:“萧虎,若非如此,最初我的鹰也不会穷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