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岁的视线先是落在谢厌被烤着的手腕上,那只手上还留着清晰明显的牙印。
她微微一愣,而后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瓷瓶。
“武宁侯府来去这般自由吗?”谢厌一开口,就自带着调侃讥讽的味道。
子书岁在床榻前蹲下身,既不温柔也不细致地将瓷瓶中的药洒在他的手上。
却没听谢厌哼一声。
她转头,朝他的面容看去,只见他不止是下眼睑红着,一双丹凤眼的眼眶处都泛起红色。
看着有种莫名的,奇怪的感觉。
子书岁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只见他的眸光突然迷离,仿佛在透着她看别人,那双眸子比平日多了些敬爱。
他好像要发病了。
原来这是间歇性的啊。
子书岁意识到后,便准备离他远些。
刚想起身,她的手腕处骤然覆上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将她拉回原处。
此时的子书岁不免想到,为何风如心只铐了他一只手?
来不及想,便见眼前人的神色越加不对劲,而后只听他怀念地喊了声——
“祖母。”
子书岁听见这陌生的称呼,微微一愣。
下一瞬,这个比自己还高大的男人就扑到了自己的怀里,紧紧地抱着她。
“祖母,祖母,思思好想你。”
身子柔弱无比,小嘴叭叭不停
子书岁很想说点什么,却在听见谢厌带着委屈的音调时,没有动。
她从未听谢厌用这样委屈的语气说过话。
她也没想到,谢厌吃了曼罂后,眼前竟会产生了他祖母的幻影,看来,他同他祖母的感情确实很深厚。
子书岁虽被谢笺养大,却从未见过谢笺之母、谢厌的祖母。
但她听旁人说过,谢老夫人在世时,格外宠爱谢厌,谢笺对待谢厌十分严厉,谢厌从小失母,所有的慈爱都是在谢老夫人身上感受到的。
只是好景不长,谢厌六岁时,他的祖母便已经逝世了,也是那一年,谢家谋反。
思思,难道是他儿时乳名吗?听着竟像个女孩名。
“祖母,爹爹总罚我,只有祖母待我最好,思思想祖母。”谢厌把头埋在少女的肩上,鼻尖也充斥着少女身上的淡淡香气,他却只以为是祖母熏了香。
子书岁沉默地听他告状。
“爹爹还养了个女儿,爹爹只对她好,不对我好,祖母一定也不会喜欢她的。”谢厌继续说着,言语中覆上几分懊恼。
“爹爹要给她取名叫安乐,可我为什么要叫厌恶的厌!”
没想到,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不忘讨厌她。
子书岁听着他懊恼的言语,不禁回忆起蒙难的那一年。
那年,她只有九岁。
为了活命,忍着伤痛偷了一匹马,好在早被哥哥教过如何骑马,她一个人骑着马,没有目的地跑。
女孩一身囚服,身上染着的血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她那时以为逃跑就能活命,路上不知饿了多少天,可一个逃犯能跑得了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