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书岁委屈地提着袖子抹了抹眼角的泪,带着鼻音轻声说话,“前几日表姐非要我来赴宴,我不愿意,可她非要我来。”
说到这里,她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吸了吸鼻子后才抽噎着继续说,“我答应了她,又怕她们再欺负我,所以我才约了表哥来,可谁知道,我一进雅间便被那个醉醺醺的公子堵在房里了……”
边说,便瑟缩着肩膀。
她止了泪,抬眸去看脸色阴沉的萧必安,一脸恳切,“表哥你生我气了吗?”
她一副深怕因为利用他而惹他生气的表情。
此时,守在酒楼大门外的银杏和远侍卫都纷纷赶来,见到子书岁这样惨兮兮的模样,银杏吓了一跳,忙上前询问。
萧必安面若寒冰,双眉紧皱,他将身上狐裘解下,一言不发地披在少女单薄的身躯上。
他想起刚才萧锦瑟突然的出现,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女子间的小手段和勾心斗角,平日里他不太关注,但此时却无法忽略,他想象不到若今日没有赶到,会发生什么事。
倘若面临欺辱,少女没有跳楼,那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
倘若今日太子的马车没有经过,少女跳楼会不会摔死?
萧必安没有想到,表妹和堂妹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需要用这种腌臜手段的地步。
他强忍着心底的怒火,将狐裘严严实实地遮盖在子书岁的身上,才抬步走向酒楼内。
子书岁的衣裳没有破损,为何会被萧必安披个狐裘,她也不知,她将此归咎为,也许是萧必安自己脑补过多吧。
见他身姿挺拔,周身似弥漫着压抑氛围的背影,子书岁想也没想,跟了上去。
此时,李麻子已经察觉到不对劲来,看见少女跳楼,又看见萧必安的时候,他的酒劲就散了大半,哪管三七二十一,跑就对了。
刚至大堂,迎面就撞上了似被乌云笼罩的萧必安。
萧必安不想让大堂内的数双眼睛看戏,在李麻子想要开口解释时,萧必安便怒斥一声,“闭嘴!”
李麻子一怂,后颈的衣领便被萧必安提住,整个人犹如小鸡一样被萧必安提着上楼。
远侍卫眼见不对,转头掏出银子去给一楼正算账的风如心。
平日里算账的自有账房,而今天,风如心只是寻着由头,看戏罢了。
远侍卫将几锭金子交给风如心,“掌柜的,武宁侯府有些私事要解决,还请您将这些人疏散。”
那几锭金子在风如心的掌上颠了颠,风如心似有些为难,“可是……”
风如心抬眸间,不经意扫过楼梯处,见拐角时少女朝着她点了点头,风如心笑了笑,话锋一转,“那好吧。”
酒楼的二楼。
萧锦瑟已经缓过劲儿来,她在窗边见子书岁没有性命之忧,才松了口气。
但这气儿没有松太久,沈令宜便有些气急败坏地问,“你不是说你堂兄没有空吗?他为何会来?”
这时的沈令宜已经顾不得装什么温婉,她深怕事情败露,虽然这事都可以推到萧锦瑟身上,可沈令宜先前因为萧锦瑟说约不出萧必安,故而在一些细节上她并没有深思熟虑。
反正萧必安不会来,也无人会去查什么细节,“戚岁”那个草包更不会有用,遇了事一定只知道哭。
是以,约李麻子的时候,沈令宜是请陆玮相约的,这事萧锦瑟并不知道。
届时,也不知会扯出些什么。
“令宜,现在怎么办……”萧锦瑟都快要哭了,“我们也不是故意的,我们只是想让她,让她——”
话未说完,便见李麻子被扔在了面前,萧锦瑟话音一断,心中一窒。
“萧锦瑟!”
萧必安毫不顾念什么兄妹之情,他双眸中闪着怒意,那原本就冷峻的面庞在此刻更显得凉薄无情,令人望而生畏。
萧锦瑟听到这声呵斥,哪里还敢说话,甚至不敢与其对视,她低着头,小腿都在无意识地发抖。
那些小姐妹都还在隔壁雅间,纷纷闭着嘴听着动静,甚至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心中都各有猜测。
楼下的食客很快被疏散,这些想听墙根的小姐妹们原本也该被疏散,但远侍卫也不知道世子要不要问话,故而特意将她们留下来听墙根。
沈令宜站在贰号雅间内,看着门被关上,心中的恐惧也被放大,甚至有些后悔,早知刚才就该早些走掉的。
那么这些事就牵扯不到她身上,她是荣信侯嫡女,萧必安再厉害也没有到能上门问罪的地步。
在门关上后,子书岁便靠着门站,佯装是腿软地一塌糊涂,只有这样站才能站稳。
但她自己知道,她是为了不让一个苍蝇跑出去。
除了隔壁的姐妹团,这个屋里只有两个“恶毒”的主谋和一个“柔弱”的受害者,还有个被算计的风流李麻子和准备当审判官的萧必安。
“二叔二婶是怎么教的你,就是这样残害姐妹吗!”萧必安冷冷出声。
在这个压抑的雅间内,仿佛有一股无形的风暴即将爆发。
萧锦瑟一向害怕他,害怕堂兄的程度甚至多于父母,她面色发白,小腿抖得像筛糠,“堂兄,你听完解释,这是个误会,真的是误会。”
那李麻子早被萧必安摔在地上,李麻子不知为什么身上好几个部位都隐隐作痛。
这会儿顾不上思考,李麻子一听萧锦瑟的话,疯狂点头附和,“是误会!萧世子,我也不知道那是你表妹啊!况且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子书岁低着头,萧必安背对着她此刻也看不见她的神色,只听身后偶尔小声啜泣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