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方式最能为竹越拖延时间,死无全尸,也最决绝。”
“你这么了解他?”
“现在是什么时候,竟吃这种飞醋?”
斛律风啧一声用力拍了下脑袋:“我有病。”
尤子书叹息道:“宁折不弯的人,从他决定回来的那一刻,我便知道他已决心赴死,而想死在皇城外也只有这一条路线。”
“你想到了,陛下怎么可能会想不到?”
“当局者迷,为情所困者失智。”
“是这个道理。”斛律风思索片刻道:“活下来就该隐姓埋名离开这里了,我带他去燕西。”
·“不行。”
“为什么?”
尤子书垂下眼眸,声音有些无力:“本来行,可是你告诉我了,就不行了。”
斛律风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如果我知道谢辞的去向,陛下不问我自然绝口不提,但若陛下问了,我一定会如实相告。”
“不能不说?”
“尤家人,绝不会背叛陛下。”
“那你还”
尤子书打断道:“人有私心,这次是此生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就算有一天陛下知道了他在燕西,我不承认,陛下还能逼着我交人?”
“他会派兵去打,哪怕仅仅是一个可能性,为了谢辞他什么都做得出来。”尤子书看着斛律风的眼睛发问:“所以,你能为谢辞扛住这个潜在的风险吗?”
能这个字本来已经在喉咙中,可心头涌出的一切顾虑迫使这个字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出声音。
斛律风犹豫了,犹豫了很久。
如果往前几年,他会毫不犹豫说出这个字,可如今他有子民要守护,有爱人要守护,有了想要维持安稳的理由,朋友兄弟便顺位到了第三名。
屋子里出奇地安静,尤子书没有追问,只是静静等待着。
在考虑了很久很久之后,斛律风还是将“能”这个字许诺了出来。
得到答案,尤子书低下了头,自惭形秽的同时心中又添酸楚:“如果易地而处,为了朋友,无论何时无论何种境地,谢辞都不会有一丝犹豫。”
两个人又陷入新的沉默,许久后里屋的帘子掀开,大夫拎着药箱走了出来。
斛律风急冲过去:“怎么样?”
大夫擦擦汗回道:“外伤重新包扎好了,断的骨头也都接上固定好了,按大人的意思,已经可以挪动了。”
斛律风回头看向尤子书:“他现在就走?”
“对。”
尤子书掀开帘子走进里屋,斛律风也跟了进去。
屋内谢辞躺在木板床上,几乎整个人都被纱布包裹起来,腿用木板固定着,脸上也有划伤,呼吸微弱得要仔细去看才能察觉到,只能用了无生气四个字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