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不自觉摸了摸手臂:“让大爷挂念,夫人给老奴请了大夫,现下正吃着药。”
林如海这才放下手上一只玉笔,抬眸扫了几个丫鬟一眼,张嬷嬷会意,赶紧上前给大爷介绍谁是谁:
“莲心和莲叶自小就在大爷屋中,办事还算妥当。”
“这是小桃、香叶、秋菊、玉竹,原先是在太太那里的,都是妥当人。”
几个丫鬟一溜的墨绿比甲,规规矩矩垂头立在那里,等候差遣。
林如海点头,对张嬷嬷道:“几位我都见过,我常年在书院,于家中俗务不通,姑且让她们都在我屋中当几日差,看一看品格。”
张嬷嬷丝毫看不出林如海的喜恶,大爷既然说放在屋中,想必也是动了念头,于是笑着附和:“大爷说的有理,今后你们也在大爷屋中当差。”
林如海说完便缄口不言,一室里安静的诡异,张嬷嬷微微倾身,询问:“大爷要不要给她们指一份差使?”
林如海淡淡看张嬷嬷一眼,勾起唇角:“我也不知她们能做什么,都是服侍人的事,且让她们自行商议,不是还有嬷嬷在?”
张嬷嬷见林如海让自己做主,便把几个丫鬟带出去,各自排了日子,分给各人活计。
原本在林如海院子中的小丫鬟紫儿见太太忽然送来的人,心里很不服气:
“莲心姐姐和莲叶姐姐在大爷院子里这么多年,若是没有那老货掺和,怎么会轮到别人?”
另有伺候茶水的丫鬟小玲劝她:“现在还没定下人呢!何必长自己志气,灭他人威风?”
林如海立在窗前,看庭院里张嬷嬷给丫鬟们训话,眸子里忽明忽暗。
看来,他的院子里不比苏家好多少,也不太平。
是夜,林如海按时安寝,张嬷嬷果然排好了班次,来的是个眼生的丫头给林如海铺床。
林如海看她穿着小袄,下面是条大红撒花裤子,袄子像是没系稳当,行动间露出脖颈和大片胸膛。
铺床叠被的样子又轻又柔,头也是松松挽起,唇上胭脂红艳艳的,在灯下,甚有风情。
林如海心底泛起一股冷意,若是换这一招对付贾宝玉,兴许是有用的,指不定宝玉就要扑上去吃胭脂。
他沉声问那人:“今夜是你上夜?”
那奴婢弯着脖颈,柔声答道:“奴婢秋菊,嬷嬷给我们都排了班,今夜轮到我。”
秋菊还想给林如海宽衣,林如海后退一步,自己脱了外衫,钻进被子里,一夜无话。
第二日一早,林如海一起床就叫人把张嬷嬷找来。
张嬷嬷手上敷着膏药,急急忙忙过来,见少爷早上的粥都没用,脸色铁青。
还不等她问个所以然,林如海指指奉茶的秋菊,面无表情:“秋菊昨夜受冻风寒,嬷嬷带她出去,免得旁人也染病,治好了以后,好生找个人家,不许苛待。”
秋菊仍旧穿着墨绿比甲,头梳得规规整整,惊惶失措:“嬷嬷,奴婢没有……”
林如海冷冷看她一眼:“你昨夜穿的那个样子,怎么会不染风寒?”
言尽于此,张嬷嬷这等老奴,岂不知出了何事,当下要人把秋菊带走,拉出去配人。
余下几人见这阵仗,都吓得不敢上前,唯恐行差踏错,被送出去的就是自己! 昨夜还踌躇满志,想要得林如海青眼,这一回却不由掂量起轻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