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房见王夫人满脸不情愿,便不敢再提,悄悄下去找贾珠的乳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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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苏探花家的小宅子就在皇城跟下,只得一个三进小院,格局紧凑,正适合他翰林编修的身份。院里的重者的兰草散着幽幽香气,旁边斜斜种着几杆翠竹,另有假山鱼池,倒是有点江南园林一角的模样。
这样的布置,在京中不太常见。
苏哲是林如海的同窗,晚林如海一科中进士,又是探花,现在和林如海在翰林当一样的差。翰林院中有人忌讳他是黄尚书的女婿,不太爱同他说话,也有人因为他是黄尚书的女婿,对他多家照拂。
反正苏哲虽然也是年轻俊朗,似乎不像是当年的林如海,谁都带着三分喜欢。好在那些看不惯的,也不敢为难,他苏哲作为金榜探花,自有真才实学在,料理翰林院中诸多事宜,不在话下。
至于那位尚书岳父,进入官场之后反而对他不管不顾,刻意避嫌,好一派清正模样。苏哲心知肚明,岳父是等着他展现出能力,才好名正言顺给他谋事。
从小小的翰林开始,想要到尚书这个位置,今后的路还远得很。
苏哲从宫中回来,家里的嬷嬷就开始摆饭,丫鬟扶着身怀六甲的翰林夫人从屋里出来,苏哲十分客气的与妻子拱手见礼。
苏哲问家中下人:“今日江南可有信来?”
作者有话说:
抱歉抱歉,之前修文的时候没存好……
小修一下
??5o?第五十章
◎“江南有故人”◎
第五十章、“江南有故人”
黄家姑娘大名黄茹,生得模样清秀,嫁给苏哲之后,夫妻齐眉举案,就没红过脸。
“江南没什么消息,那位林探花也没信。”
说完,她抚着滚圆的肚子,脸上浮出慈爱的笑意:“这次回家去,刚好碰到家中请太医来给母亲看诊,我也看了一回,太医说我这一胎应该是个哥儿。”
翰林的品阶轻易请不到太医院的院判大人,今次黄茹回家,应该就为着这个。
苏哲淡淡笑道:“是儿是女不相干,平安就好。”
黄茹垂,一派温顺柔情,弯着脖颈:“自然是个哥儿最好,大爷最会宽心,老太医最擅妇科,从未失手过。”
苏哲说的是真心话,先前他的原配便是小产出血不治,什么传宗接代,他苏家有的是男丁。
他本是真心实意不在乎男女,只求莫要有人折在此事,听到黄茹耳中,竟然成了言不由衷的宽心话。
他也无意与黄茹分辨,依旧笑容淡淡:“如此,那就借他吉言。”
晚间,苏哲让人掌起两盏羊角灯,在书房中来回踱步,一条消瘦的人影,投在纱窗上,来来回回荡悠。
他斟酌许久,讷讷提起笔,给林如海写信,思量半晌,自己分明千言万语,落到笔尖却不知如何开头。
苏哲现下比以前少了很多年轻气盛,也变成一个圆融,低调藏锋的小翰林。他和现在妻子的感情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除去日常说上几句话,多是相敬如宾,一主内,一主外。
黄尚书家养出的姑娘,确实是个相夫教子、勤俭持家的闺阁模范,他每日醒来都是一样的日子,京中也没能说话的好友知交,是以苏哲越喜欢给林如海寄去信件。
金榜题名,又有佳妇,兴许过上一二月就是弄璋之喜,在旁人眼中,苏哲的生活十全十美,他就该在岳父大人的暗中帮助下,在官场认真经营,光耀门楣。 苏哲沉沉叹了一口气,放下手上的湖笔,呆坐在案前,直到打更的念到子时,慢悠悠的起身回房,胡乱睡下。
且说姑苏这边,林如海办完母亲丧事,仍旧扶灵到祖坟下葬,他与贾敏索性就在林家祖坟旁边不远的庄子住下,大有结庐守孝之意。
避居乡间,不问世事。
自重生之时起,林如海就知道自己还要经历过一回丧父丧母之痛,林老爷亡故的情形和前世差不多,但前世林家太太走的没这么早。
按理说这一世林如海早早中了探花回来,身子也比前世好,料理起各样家中事务,得心应手,半分错也挑不出,林家太太应该宽心才对。
兴许是没有几样能操心的事情,林家太太没了牵挂,心里没个盼头,精神一日不如一日,林家老爷走后还不满三年,她也跟着去了。
林如海站在田埂上,看远方青烟漠漠,水田映着天光,云影徘徊,白鹭一只接着一只,扑棱棱飞起来。
苍茫的天际之下仿佛只有他一个,沧海一粟,渺小无比,孤单与寂寥,紧紧将他裹住,好像一叶扁舟,沉默于汹涌的波涛之中。
林如海堪堪洒了两滴泪,恍惚间有人轻轻把衣衫披上他的肩头。
林如海拭泪回身,见是贾敏。
林如海问她:“水田边上湿气重,你怎么往这边来了?”
贾敏的打扮十分家常,头上只插着两根用来挽的簪子,衣裳也是寻常棉布,她秀眉一频,嗔道:“一早上起来不见你,问了常安,才知你往这边来,你来的早,露水岂不是更重?陶潜说的好,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我既是要来,何必在乎这个。”
两人相视一笑,偎依着看了一会儿田园光景,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踩着草梗回去,果然湿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