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浑身颤抖,刹那间,连上前确认女儿生死的勇气都失去了。
猛然间,她忽然想起什么,像是豁出去了一般,顾不上周围人多眼杂了,返身往戴老爷冲去,揪着丈夫的衣襟,哭喊道:“都怪你!是你造的孽!是你的错!现在连女儿都被你害死了,你满意了吗!”
戴高被这突如其来地一勒,脸色霎时也苍白如纸,不过这种时刻,他反倒冷静下来,喘着粗气推搡开自己的妻子,怒道:“愚妇!这和本官有什么关系!明明是歹徒作祟!”随即看向段垂文,“那恶人是不是就在井底?死了吗?还是也昏过去了?”
段垂文摇了摇头:“里面没人,而且……”他指着那些散落的小脚印,以及井沿蹭到的一点泥土,语气凝重地说道,“从这些痕迹可以看出,这里不
曾出现过第二个人,是您女儿自己走到井边,攀爬而上,再摔下去的,幸运是,井底泥土松软,还有些枯草,否则……”
戴夫人听出这番话里的意思,讶异的转过头,结结巴巴道:“倩儿她、她没……”
一个死字,当娘的,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没什么大碍,只是昏过去了。”
“那她嘴角和脖子上的血……”
“应该同样是鸡血。”段垂文沉声道,“至于怎么弄上去的,便不得而知了,不过从这一系列情况来看,极有可能是你们女儿……自己做的。”
夏侯芷闻言,不禁挑起一边眉梢,微讶地投去一瞥,又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
“不可能……怎么可能……”伪装的镇定轰然倒塌,戴高拼命地自我否认着,可无论是神情还是整个人的状态,无一不显示着,他已经认同了内心的猜测。
即使,非常地不可思议。
赶在戴县令惊恐得昏过去之前,段垂文上前用力按住对方的肩膀:“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心病且需心药医,戴大人,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聊吧。”
戴高僵硬地抬起头,望向那双严肃的眼眸,只觉得心里面有什么东西快要压不住了,急等着往外蹦。
他迟疑许久,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
“……好。”
屋内,戴夫人替女儿掖好被角,在小床边坐了下来。
她紧紧握着女儿的手,嘴里念念有词,那模样,与戴高
犯病的时候,几乎相差无几,像是魔怔了,又像是……害怕被魔寻上。
“其实……先前那些事件,本官说得并不够详尽。”戴县令深吸了口气,抖着嗓子道,“何止是古怪,简直是诡异,本官不说,是怕……怕神医你不信,毕竟……鬼怪之谈,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在下游历大江南北,什么奇闻异事没听过?大人这是小瞧在下了。”段垂文拂了下衣袖,不紧不慢道,“大千世界,万事万物皆有宿命,因果有轮回,善恶终有报,人世间的因果报应,谁也无法逃避……”
“没错,就是报应……”年轻的妇人慢慢转过头,瞪着自己的丈夫,脸上露出无比后悔的表情,“我当初,就不该贪着那点荣华富贵,嫁给你这个刽子手,你以为你这些年改头换面,菩萨就会放过你了?你造的那些杀孽……”
戴高一拍床铺,粗着脖子低吼道:“少胡说!我当初斩的都是囚犯,都是该死之人,我问心无——”
蓦地,话语戛然而止。
中年人不知想到什么,眼神一个恍惚,重重地倒回了靠枕上。
段垂文紧盯着对方的每一个细微地动作,适时追进道:“据我所知,民间有一则传闻,若一直将过往的罪恶藏在心底,即表示你本人对此并不悔改,那么孽障就不会散,假如你勇于直面内心,不仅能除心魔,愧对的人或者事,或许也会原谅你,从而宽心离
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