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水暖，草木葱茏，青崖峰山下处处都是绿意盎然。明明是一幅好风景，风景里的人却开心不起来。
青宁看着对面持枪而立的小师叔，心神紧绷。
纵使小师叔已经言明她会将修为压至筑基初期，青宁却依旧没有丝毫把握。
小师叔能以三十八岁的年纪迈入金丹期，可见她资质不凡，更何况她入宗多年，却只专于枪法一道，她对枪法的领悟，对灵力的控制，远远不是自己若能媲美的。
萧寒亭看着面前满脸严肃的女修，淡声道，“你准备好了吗？”
青宁捏紧手中的青羽剑，慎重地点了点头。
萧寒亭抬手轻抚银白枪身，动作温柔至极，她嘴唇微启，似喃喃，声音却又清晰地传入青宁的耳中，“我的枪，名叫银霜。”
下一刻，长枪离手，不带丝毫花哨，灵力汇聚于枪锋一点，穿云裂石一般直扑青宁面庞。
太快了。这是青宁心中唯一的想法。
手中青羽剑虽然在枪尖刺破皮肤之际及时挡住，但这并不是结束。
银霜虽被青羽阻挡，但不过是蚍蜉撼树，萧寒亭冷声道，“振。”
银霜似有灵一般，枪身陡然极速转动了起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被这股力量扭曲，漫天的飞花落叶被卷起，更遑论在旋风之中的青羽剑。
青宁只觉得手中的青羽剑如千钧重，随时都要脱手被风暴吸入。
不能坐以待毙。青
宁当机立断，以另一只手催动鬼影藤鞭，以木灵力形成的藤鞭一落入枪风之中，便被碾得粉碎，但也阻挡了大部分施加在青羽剑上的压力。
青宁双手握剑，由下而上一剑劈开，成功夺回了对青羽剑的控制，银霜凝滞了一瞬，萧寒亭手一扬，它便乖乖飞回了手中。
青宁不经意地看了看手心，用力过度的掌心已是微微红肿。
萧寒亭对于青宁还有余力站着没有发表任何看法，她漆黑的眼珠从手中的银霜转到青宁身上。
“枪诀之要，不在枪法，而在持枪之人。此枪，名为长虹。”
青宁看着小师叔身上的气势不断攀升，明明她仍静立在原地，郁金色的灵力却无风而动，环绕在银霜之上。
萧寒亭手握银霜，万千光芒汇聚于枪尖一点，耀眼得令人睁不开眼。而持枪的萧寒亭虽然不动如山，周身却仿佛凝聚了一股无形的势。
青宁只觉得在这股无形的气息之中，银霜如一只猛兽般一往无前，锐不可当。而自己的战斗意识却在不断减弱，仿佛面前之人根本不可战胜，连提剑都需要莫大的勇气。
剑道第二重为剑势，枪法亦不外乎如是。这难道就是枪道的第二重境界？
青宁看着近在咫尺的一枪，眼中惊喜和敬畏交错，手中的青羽在庞大的威势之下也轻轻颤抖起来。
见识了这一招，输也无妨了。
长虹贯日，一枪破长空。
春水盈盈，润物细无声。
一
边是滔滔枪劲，一边是绵绵剑气。看似旗鼓相当，可青宁颤抖的手臂透露了真实的战况。
下一瞬，手中的青羽剑再也支撑不住，而凭空而出的银霜枪尾横扫而出，青宁避而不及，被它击中腹部，整个人倒飞而出。
青宁整个人重重跌落在地上，腹部传来强烈的钝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勉力握住青羽剑，试图站起身来，还是力有不逮跌了下去。
萧寒亭将银霜收回负于身后，看着半死不活的青宁，整张脸明明毫无笑意，青宁竟然读出了几分完成任务的轻松来，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小师叔一定不会如此无情。
萧寒亭隔空抛给青宁一物，小小的玉瓶落在青宁腿上还咕噜噜地打转，她却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今日到此为止，明日不可迟到。”
尾音里飘荡的欣然，青宁想忽略都不行。
青宁擦掉嘴边的血迹，有气无力地应道，“弟子明白。”
等到小师叔的身影彻底看不见，青宁再难以坚持，整个人轻轻往后一仰，平躺在地上，即便身下的石子咯得浑身不舒服，也不愿动弹。
不愧是小师叔，果然如师父所说，够狠。
青宁用手在身上摩挲，终于抓住了玉瓶，将它慢慢举了起来，迎着阳光看上面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