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又过了大半年，柳雁慈的修为终于达到筑基初期，面容也变成了青宁熟悉的模样，只是比起
自己见到她时明显多了几分青涩。
她似乎想要出门历练，却被老道劝下，这也是老道第一次动怒，她出门的计划不得不耽搁了下来。
镜中不受时间约束，青宁不知外界已过去了多久，枯守一旁也难免生出了几分预无聊。
不过似乎随着画面越往后，时间流动地越快了。
到了此刻，她也差不多认清了，这镜子多半是在考验柳雁慈，而自己，不过是阴差阳错卷入其中而已，且看镜中并无危险，很有可能便是磨砺的是修士的心境。心境不比修为，玄之又玄极难提升。
可惜，这机缘与自己无关。
早知如此，自己便乖乖等在外面了。
青宁自嘲一句，下一秒却被惊了神。
不知不觉，眼前场景已是天翻地覆。
十五六岁的女修被牢牢绑在铁床上，手腕和脚腕都被手指粗的铁链贯穿，麻木地看着眼前踱步的师父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老道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将柳雁慈控制了起来，一边翻看着一本旧朴朴的手册，一边念叨不休。
青宁只能看到那书的封皮，赤血移灵阵。
下一瞬，神魂不由控制地一颤，青宁发现自己似乎与柳雁慈融为了一体，刚听见耳边传来的一道狠辣声音，便被身上的剧痛刺激地头脑发晕，身上的血肉被一刀一刀割下，九十九道口子几乎遍布身体每一寸肌肤，不足以致命，却会让湿淋淋的鲜血一点一点慢慢往下渗透，流进了地上
的法阵中。
老道枯瘦的手，举着刀对准了她的红色眼睛。
“可惜，可惜，本来还想再养你一段时间，等到这赤血鬼瞳彻底稳固，再施展移灵阵，可没想到你居然想偷偷离开，哼，既然你急着求死，那我便成全你。虽然这鬼瞳的威力会损害一点，但只要我将它炼化，我的修为必然突飞猛进，也不枉费我浪费了七八年的时间。”
原本不过是打算偷偷出门回家一趟，顺便历练一二，却没想到，自己早已是眼前人的瓮中之鳖。柳雁慈失神看着悬在眼前的刀尖，声一字一顿，字字泣血。
“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眼睛？”
老道纵声大笑，面容几近疯狂，“哈哈哈，没错，赤血魔瞳，是堪比佛修天眼的存在，万年都不一定能出现一个，有了它，所有的阴魂鬼物都会向我俯首称臣。可这等存在，居然会出现在你身上，一个四灵根的废物，也配拥有赤血鬼瞳。”
柳雁慈回想数年光阴，两人朝夕相处，她也曾对这人满怀崇敬，自以为得到了最好的师父，到头来，竟然只得到了废物两个字。
不配，不配。
真是荒唐又可笑。
感受到身体内的血液一点一点被吸干，柳雁慈脸色变得越来越惨白，对眼前人的恨意也越来越深，可身体内的那颗心脏却跳得越来越慢了。
扑通，扑通，扑通。
一声一声，像是死亡前的丧钟。
老道已经遮掩不住内心的狂喜
，忍不住呢喃道，“很好，很好，等你血液流干的瞬间，便是夺取赤血魔瞳的最佳时期，有了你这一身精血浇灌，赤血移灵阵必然能成功。”
柳雁慈神智已经开始混沌，前尘往事开始浮现，她突然想起了记忆中两个久远的影子，强撑了口气问道，“你当初，给我父母吃的是什么丹药？”
她心中还怀有一丝侥幸，即便这一切都是这人的苦心孤诣，但她的父母不过是没有灵根的凡人，根本碍不着他，也许，那不过是一个延年益寿的丹药。
老道古怪地盯着柳雁慈半晌，突然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本来我也想放过他们一马，可谁让你早几年一直念着他们，修炼得如此缓慢，我不高兴，便轻轻一捏，砰的一声，他们身体内的蛊虫便苏醒了，从内到外，不放过每一寸血肉，只留下一层薄薄的皮囊，如今想必，他们坟头的草都已经有数尺高了吧。”
柳雁慈心口不住地抽搐，眼里的怨毒快要凝成实质，开口时声音冰寒刺骨。
“你杀我，是我识人不清，自寻死路。可他们，哪怕卑如草芥，也曾真心诚心为你奉茶添酒，像你这等畜生，也配拿我的眼睛？”
明明柳雁慈浑身惨不忍睹，但她的气势却澎湃如海。
长须老道盯着柳雁慈，眼中不敢遗漏任何一个细节，见阵法未见任何疏漏，更是气怒攻心，一条砧上的鱼肉，还敢大言不惭。
“哼，看
在你也叫了我几年师父的份上，我勉强留你个全尸，再啰嗦，我便将你的尸骨炼成阴器，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柳雁慈静静躺在石床上，突然嗬嗬嗬地笑出了声，声音诡谲。
“全尸么，只要能杀了你，下地狱又如何？”
老道不屑冷哼一声，“可惜，你没机会了。”他目光紧锁在石床下的赤血移灵阵上，一滴一滴的鲜血快要将整个法阵覆盖，只差最后一点了。
柳雁慈呼吸越来越微弱，身下血液滴落的速度也越来越慢了，恐怕再有一盏茶的功夫，她的身体内便再流不出一滴血。
长须老道已经不再为柳雁慈分神，他手中握着绝灵匕首，时刻准备着启动赤血移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