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楼,回到夏又家。
客厅的灯明亮,路随安仔细瞧过夏又脸上的红痕,确定没事后才作罢。
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
“晚饭你吃了吗?还饿不饿?饿的话我去我家里煮几个饺子过来。”路随安问她。
夏又却只是摇头。
她眨眼时慢慢地,视线总是没个定处,像是在想别的事情。
路随安又问:“你怎么了?不开心?”
“不是。”夏又又摇头。
对上路随安平静得像是澄湖一般的双眸后,她终于鼓足勇气开口:“你为什么不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如果想说,那么一开始就会和我说了,我又何必问。”
路随安的性子有时就是这样。
很多事情他不是没兴趣,只是觉得既然别人没有想说想分享的欲望,那他就不会去打扰。
分寸感和距离感拿捏得很是到位,可还是不免会让人觉得冷漠了些。
“我…我不是不想,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夏又回他。
路随安也不着急,抬手为她将那点散落的碎发别回耳后的同时声音轻轻地:“那就不说。”
“不开心的事,没必要再去回忆。”
“我可以一直等到你愿意和我说的那天为止。”
路随安这样,反而让夏又不再有负担了。
于是夏又沉默了片刻后,摇头否认:“不,我要说。”
她也不怕说出来路随安会觉得她不懂事了,只是单纯想要发泄出来。
于是,她便真的开口,把今天一整天在奶奶家发生的事情说出来。
事无巨细,一五一十。
甚至连她从小到大忍下的所有委屈也一起说了。
路随安是个很好的倾听者,不打断也不会草率地发表过多意见,只是安静听着,目光从始至终没离开过。
深埋已久的忍耐和秘密尽数倾吐的同时,跟着反上来的还有委屈和不甘。
“我小时候总是不明白,为什么表哥表弟他们想要什么就有什么,而我只能被奖励‘听话’这两个字。”
“现在我懂了,原来我在我奶奶的心里,就是个会给夏家丢脸的,不争气的”赔钱货。”
“连我爸也不会选择站在我这边…”
说着,她抬手抚上脸颊。
似乎是错觉,但夏又隐隐觉得脸颊上还残留着火辣辣的痛意,令她不自觉皱眉。
眼眶又红了。
憋闷许久的泪水这次终于尽数流下来。
咸咸的。
豆子一般大,顺着她脸颊往下落,能溅起一声清楚的‘啪嗒’。
睫毛也湿了,被灯光照得亮晶晶的。
人楚楚可怜。
路随安眉宇间满是不忍。
见她低下头,路随安便张开双臂迎上去,将人紧紧拥住。
力道好似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不愿让她再受半点委屈。
“我选择你,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选择站在你这边,不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身边的…”
不是情话,只是本能选择在这时候,将这有些说大话的愿望告诉她。
怀里的人哭声很低,即便是在情绪的防线彻底溃塌的情况下,也没有歇斯底里。
身子也轻轻颤抖,像是被人刻意抛弃在冬夜垃圾桶里的小动物,无助而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