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更想直接跑路,反正赢玉也是见到了,还不走更待何时?
可惜莫奕在身后死死拽住她的衣袖,分明就是打定了主意还想再多留一会儿,叶婧姝也没有办法,只能先把狱卒骗走再说。
好在狱卒还算是好说话,将那名新的囚犯重重摔进牢笼之中,便拖着长长的铁链子走远了。
见状,叶婧姝这才没好气地回过身,看着莫奕压住声音小声说道:“你还想跟赢玉姑娘说什么,就快点说吧,咱们真的
不能再多留了,若是一会儿再有人来盘查,只怕是咱俩都得露馅!”
其实这样神志不清的人,你跟她说什么她都听不懂。但是莫奕倒是真的小心翼翼地蹲在水牢面前,倒像是个囚犯似的,两手抓住铁栏杆,眼神无比期冀地望着水牢里面。
叶婧姝要不是心里清楚那里面才是水牢,她只怕都要被莫奕这幅神情误导得以为那里面其实才是通往自由的康庄大道。
“赢玉,玉儿。”莫奕张了张嘴,轻声说道。
里面的人似乎察觉到莫奕过分认真的神情,停止了有一搭没一搭的哼唱,歪着脑袋看着莫奕。
“你一定要好好的,等着我!”莫奕眼眶同烘干说出来的话却轻柔得可怕,“阿奕一定会带你出去的,一定!”
叶婧姝轻叹一口气,伸出一只细葱似的手,硬生生把莫奕从那铁栏杆上拽下来。
“走了。”
看见莫奕,她才知道所谓的“一步三回头”真的不是一句虚言。
好不容易才离开那座地牢,重见天日之后,一路走到林子外面,确定六扇门地牢卫们一定看不见了,叶婧姝这才放心地将嘴上的八字胡一撕,如释重负地拍了拍明显已经心不在焉的莫奕。
“莫先生,人都见到了,咱们还是赶紧去看看我那姨母吧?”
……
一辆小巧的轿子驶过宫门,叶婧姝微微掀起一点帘子,便立马放下。
在她的身边,莫奕全身蜷缩着待在矮小的软轿的一侧,尽
管如此,他的腿还是险些就要踢到叶婧姝的身子。
叶婧姝也有些无奈,因为莫奕的身份尴尬,宫门根本就进不来。至少她一个叶府嫡女的身份,也没办法将他以幕僚的形式带进宫的。
除非叫莫奕男扮女装成自己的丫鬟……不过莫奕身形高挑,比身材修长的桑白还要高了一个头,要是真扮成丫头,那只怕是太突兀了。
莫奕察觉到叶婧姝不怀好意的目光,侧目瞥了她一眼,忍不住道:“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叶婧姝强忍住笑意,不去想莫奕头上带上珠花,穿上襦裙的样子,正色道:“我只是在想,我姨母身上中的毒,连诊脉都无法测出异样,到底是什么奇毒,竟然能隐蔽至此。”
莫奕收回目光,淡淡道:“隐匿难察的毒物很多。”
软轿倏然停下,从外面传来一声娇娇软软的交谈声,随后便是一双白嫩嫩的手,替叶婧姝打起了前面的帘子。
那宫女正是良妃身边的心腹,从李家陪嫁进宫的丫头,名叫梁春。
她抬眼刚要扶着叶婧姝下轿,冷不丁看见轿子上的奇景,吓得一个趔趄,险些惊呼出声。
“嘘——”叶婧姝吓了一跳,她也没想到梁春就这么把帘子给掀开了。
好家伙,莫奕这个糙汉子正用一种极为娇羞的方式蜷缩在一边,动作诡异,十分令人震撼。
毕竟这么小的软轿,正常情况下只能承受一人的重量,哪里
能呆的下两个人?
“好姐姐,可别害怕,这是我请来的神医,听闻娘娘有喜,特地请他来诊脉,以求心安。”叶婧姝睁着眼睛瞎扯,一丝心理负担也没有地朝着这宫女露出了个人畜无害的微笑。
梁春惊讶过后,便也冷静下来了,十分上道地挥退了一众仆从和轿夫,让叶婧姝和莫奕下了轿子。
“娘娘怎么也是个女子,叶小姐请来一个男人……好似有些不太合适吧?”梁春带着二人来到偏殿等候,盯着莫奕那一头白发看了半天,委婉道。
叶婧姝不是没想到男女有别这件事儿,不过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莫奕医术比起宫中的太医都可以甩一条街,太医诊断不出来的问题,却未必能瞒得过莫奕。
“没关系的,他可以红线诊脉。”叶婧姝隔空给莫奕投了个眼色,莫奕一头黑线,却只能依附着说道:“没错,不需损害娘娘清誉,只需给我二尺红线即可。”
良妃靠在贵妃榻上,唇角含笑地看着叶婧姝忙前忙后,在榻边竖起一道纱幕之后,才吩咐梁春裁了二尺红线来系于良妃手腕之上,而另一端则远远地牵出纱幕,捏在了莫奕的三指之间。
叶婧姝坐在良妃身边,无端有些紧张起来。
莫奕搁下红线,眉头蹙成一个疙瘩,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怎么会这样?不该……”他倏然站起,喃喃自语道。
叶婧姝见他如此,不禁心下一沉,连忙问道
:“很难办么?”
“不。”莫奕摇了摇头,眼中划过一丝难辨的亮光。
“本宫身子不好么?”良妃撑着身子坐起,一双手悄然抚摸上微微凸起的小腹,有些担忧地说道:“可是宫中太医都来给本宫诊过平安脉了,说是本宫身体很好……姝儿,你这神医,会不会是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