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我立刻吩咐婢女收拾碗筷。
然后,头也不回的踏出了书房。
出门的时候,我听到了清脆的破碎声,像是茶碗掉到了地上。
闻声,一旁的婢女赶忙回过身,恭敬的朝我请示道。
“夫人,奴婢进去收拾下。”
“去吧,注意些,仔细划破手。”
我挥挥手,轻声应了一句。
话落,便加快了步伐,极快的离开了书房。
今夜的月亮很圆,分明是初春,却像是中秋。
那月儿,茭白而明亮,像极了年少时李肃做的汤圆。
李肃只比我大一岁,但比起我,他却有着一双极巧的手,分明是个男儿,刺绣缝补的工夫都要比我强,连带着做汤圆也比我做得好。
是啊,他从来就是个聪慧优秀的人,自然到了哪里都会发光,哪怕是阴阳颠倒,做起那将-军府明媚跋扈的千金小姐,也能生生的压我一头……
李肃是那么的优秀,薛南音也是那么的优秀。
我抿唇,撩了撩被夜风吹起的发丝,忍不住笑了。
笑得酸涩,笑得红了眼眶,笑得讥讽,却也笑得安心。
这一夜,我哭了许久,却也头一回睡得那么沉。
沉到,连赵延卿半夜躺到我身侧也全然没有察觉。
或许是昨夜我的试探让赵延卿已然察觉到了什么,今日他的脸色并不太好看。
我醒来时,赵延卿正站在床边系着腰带。
看我睁眼,他又理了理那身月白色的衣裳,说道,“醒了?醒了就快些起来,
一会儿用完了早膳,就赶紧收拾行李,等午后杨家人行刑后,咱们立刻启程回京。”
明媚的晨光下,赵延卿清隽的容颜流露出一丝春寒的料峭,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然而眼眸里,却透着丝丝冷光。
冷得好似要将人活生生冻死。
也叫我莫名生出几分惧意。
我抬眸望了他一眼,强压住心里那股子寒意,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
盯着赵延卿阴沉的脸,脑子里却想起了昨夜他对着李肃的咄咄逼人。
昨夜,他分明看出了我的用意,却为何没有阻止?反而装疯卖傻的帮着我试探?
他,不是一直不想让我见到李肃么?
“赵延卿,你昨夜……为何帮我?”
静默的望着他片刻,我深吸了口气,还是鼓足勇气问出了心中的狐疑。
闻言,赵延卿没答话。
但,那双正整理着衣襟的手却顿了下。
良久,才忽然冷笑了声,反问我道,“你都已经察觉到了,我若不帮你,又或者拦着你,难道你就不会再找机会试探?”
“与其让你为了试探,三番五次的与不男不女的东西接近,倒不如快刀斩乱麻。”
“他现下的境地你也看到了,虽说他回到了他父亲身边,也做起了那有权有势的贵族,但他终究是不可能以真正的身份来面对你,更不可能娶你为妻,哪怕是妾……也绝无可能。”
“说得难听些,他李肃这一辈子,也就只能老老实实做个女人了,以后上了
年岁,要实在被逼着嫁人,也只能寻个理由出家修行,直至死,也只能带着他那藏了十几年的秘密入土。”
“阿真,你若想倚靠他是绝无可能的,你能靠的,只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