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眼含笑,说着,又警惕的朝外望了眼,
随即走到我身边,左顾右盼,一副做贼的神情,缓缓贴到我耳边,幸灾乐祸的语气,压低了声音又对我笑道,“夫人,昨儿您睡得早,没听着,吵得可厉害了。”
“听前院的丫鬟说,昨天夜里那昭和县主见爷要到您房里来,气得像是疯了一般,竟是指着爷就骂贱人!骂着骂着,竟还要上手。”
“爷到底是皇室子弟,是堂堂的一品亲王,岂能容得下那起子泼妇那样撒泼,当下还了手,还提出要与她退婚。那昭和县主约莫是气昏了头了,竟说是退婚可以,但要让爷休了您,否则她便要闹到太后娘娘面前去,说什么要鱼死网破,大家都别好过……”
“爷这回也是真动怒了,也没再像以往那样惯着她,立即就说是要与她退婚,连庚帖和婚书都退了回去,老奴瞧着啊,爷这回是动真格的了。”
“这样也好,省得以后那跋扈县主进了门成日欺负您。”
进了门成日欺负我?
这要是以前,我或许真会有那么一丝暗喜。
更会因赵延卿和他的薛南音狗咬狗而幸灾乐祸。
但此时,听到李嬷嬷的话,我的心情却复杂到了极致。
我想,我到底还是该再见李肃一面,哪怕恨他,该说清楚的也要说清楚,该问明白的也得问明白。
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努力将心情平复下来。
我抬起眼,透过镜面看向李嬷嬷,仿若没有听到她滔滔不绝的述说,只随手拿
起牛角梳递给她,一面示意她替我梳头,一面询问她道,“李嬷嬷,昭和县主昨夜可有留宿景园?”
“啊?”
闻言,李嬷嬷微愣了下,似乎对我平静的反应感到诧异。
但或许是想起我这些年来的蹉跎,她又慢慢的恢复了平日的慈和神色,轻叹了口气,又温声回我,“回夫人,昭和县主现下还在府里,就住在雪院的客房里。”
“说来这昭和县主也是奇怪,昨夜分明都已经和爷吵成那样了,却还能忍着一口气住下来,按她往日的性子,早该半夜就赶去客栈了。”
“也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您一会儿要是见着她,当心她又跟你使坏。”
使坏?
从前我也会像李嬷嬷这样想。
但是如今……
我想,这世间谁都会对我使坏,包括赵延卿。
但唯独李肃,唯独昭和县主不会。
而且,或许也只有他,能够诚实的告诉我,我明儿的去处。
想了想,我又回过头,轻声吩咐李嬷嬷。
“李嬷嬷,差人去告诉昭和县主一声,就说是我一会儿又是找他,叫他别急着走。”
“啊?”
闻言,李嬷嬷再次怔住。
她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似乎想劝我当心李肃。
但最后,她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只点了点头,答了个‘是’,便转身出了门。
我看着她彻底消失在门口,起身走到角落的柜子前,从里头取出了那块刻着‘薛’字的玉牌,和那枚歪歪扭扭绣
着‘肃’字的护身符。
既打算从此做作路人,有些东西,自然要物归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