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这些年情敌,伤害了我这么些年,他又能说些什么?
想了想,我终还是先打开了话匣子,叹息道,“罢了,我还是喊你县主吧,这么些年,我习惯了,你也习惯了,再改口倒显得有些怪异了。”
“县主,今日见你,是想问问你上回未曾说完的事。”
“你上回说,我的明儿他没有死,而是……被赵延卿送给了陈相府里的,你现在能告诉我,那个人,是陈相府里的什么人么?是婢女?还是相府的姑娘?还是表亲,又或者是……陈相的哪个姨娘?”
我压低了嗓音,将我所能想得到的都说了一遍。
这也是目前为止,我能想到最合理的猜
测了。
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须得赵延卿藏着掖着,不能光明正大往来。
无非就是身份过于低微的婢女,须得他来护着。又或者是陈相府的千金表亲诸如此类的仇人血脉,自然也就更没有办法堂而皇之在一起。
除此之外,还剩下另一种答案,也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也就是陈相的小妾了,毕竟,他堂堂容王殿下,总不能明着和有夫之妇偷情吧?
但,一个女人若是要堂而皇之的养孩子,这女人必然就得是成了亲的……
“都不是……”
然而就在我脑子里不断搜寻着陈相的每一个小妾时,李肃却沉沉开了口。
他眉头紧蹙,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似又有些犹豫。
最后,垂眸看着我好一会儿,才压低了声音,寒声道,“赵延卿那相好的……是陈相的大儿媳妇,亦是宋国舅的私生女,同时也是他那房中通房婢女凝霜的同胞姐姐宋玉兰。宋玉兰原是和赵延卿一起在宫中长大的,二人自小青梅竹马,赵延卿少年落难时也是她陪伴在侧。原想着,待赵延卿立府之后,便纳了宋玉兰做侧妃,想的是往后不娶正妃,倒也不会叫那宋玉兰受人欺负。”
“可惜啊,天有不测风云,就在七年前,赵延卿是十七岁那年,同样十七岁的宋玉兰因着她那嫡长姐宋清宁逃婚陈相长子,自溺于护城河里,宋国舅为了保住这门亲事,就找到了与宋清宁容貌几乎七
八分像的宋玉兰,以其母作为威胁,逼迫宋玉兰李代桃僵。”
“宋玉兰为了自己生母能够活命,便只好答应了。那日之后,赵延卿便醉酒有很长一段时间,再后来,活像是变了个人,与陈相和他那亲舅舅宋国舅斗你死我活。”
“慢慢的,也就到了今日这个局面。再后来,听闻那宋玉兰被陈相长子察觉到了身份,便日日对其拳打脚踢,以至于被踹得难产,腹中胎儿也在生产过程中死去。可……宋玉兰需要一个依仗,再后来,她便是与赵延卿哭诉,再后来……与那孩子一般大小的明儿就中毒而亡,接着……被陈家送到破庙的宋玉兰因产下陈家嫡长孙,又被接回了京都……”
我的明儿死了,难产的宋玉兰却生下了陈家的嫡长孙……
原本,这些不过是李肃的空口白话,我不该轻易信的……
可是,听完他这些话之后,我脑海里却不由的想起了容王府里那成片成片的玉兰树,何止是容王府,便是这景园里,也仿佛玉兰花园。
这是……爱得多么深啊?
以至于每一处住宅都有她的痕迹。
这一刻,我也终于明白了,凝霜不过一个婢女,为何却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
原以为是仗着赵延卿的骄纵,原来……仗的是她姐姐的势呢?
至于陈相和宋国舅,一个曾经姑且算是赵延卿的恩施,一个是他的亲舅舅,如今见面却都是一副仇人模样。
从前
,我问起他时,他不是讳莫如深,就是岔开话。
那时我以为,他是不愿意理会我这个山野村妇。
如今想来,或许,他既是不愿说,也不想理会我。
只是,他既对那宋玉兰爱到连自己亲儿子都送得,而今又为何要带我回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