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的光线下,他本就清寒的五官显得格外阴郁,眸光触碰时,那眼底颜色又稍温和了些,缓然的向我走来,顺手将明儿从我手中抱了过去。
随即,眼神又淡淡从韵如、凝霜二人脸上巡视而过。
最后,才带着几分沉沉的严肃看向我,问道,“真娘,这两个婢子是怎么回事?”
“听闻方才,后院里闹得鸡飞狗跳。”
所以呢?
她们两个打架,她们两个令容王府失了规矩,丢了人,与我何干?
赵延卿这是瞧着凝霜挨了顿打,委实装不下去了,想替凝霜出头?
还是……想叫我这个容王妃担起一个后宅主母该有的责任?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我都并不想理会。
当初若知道他赵延卿乃是皇室子弟,知晓他有着这样一个乱糟糟的后宅,我便是死,也不会嫁给他。
如今,更不想料理他这些破事。
如我这等粗鄙不堪,毫无见识的山野村妇,不会料理也实在寻常。
他堂堂摄政王,竟没有个贤内助,后宅乱做一团,日子久了,他自也就明白了,我这等不识规矩的,的确是当不得这样的高位。
心中冷然,我面儿上亦是讥嘲,浅浅扫过凝霜被抓得花猫一般的脸,又对上赵延卿的视线,淡笑着回他,“殿下,您后宅的事,您不应当来问我。”
“你该问,凝霜姑娘。”
“往日里,这后院的事,从各院的吃穿用度,到买卖奴婢,原都是凝霜姑娘做主的不是
么?”
“今儿出了这档子事儿,您应当和凝霜姑娘关起门来好生商议,跑到我这处来做什么?”
我勾起唇,面对赵延卿时再无往日畏惧卑微,也没有仇怨的阴郁与疯狂,唯有淡薄的,十分无谓的讥讽。
许是我今时归来言行变化太大,周围的几个婢女,包括凝霜和韵如,皆是流露出了诧然之色。
尤是凝霜,从前我虽然也对她冷言冷语,却始终都是死气沉沉,到了赵延卿跟前,也大都只会哭哭啼啼。
现如今,却是故意说了这么一番叫她和赵延卿都下不来台的话。
她一时既是愕然,却又有些难堪,隐隐之间,目光亦是流露出几许期待色彩,悄然的打量着赵延卿俊秀清逸的侧颜。
微白的灯火下,赵延卿面色倏然僵住,眸光里一闪而过的复杂,定定的盯着我片刻,语调放缓了些,说道,“你是容王府主母,不能总是假手于人,况且,如今凝霜也牵涉其中,这些事,自还是要你来定夺。”
“往后,这府里还要许多事是需要你来操劳的,你且都要一一学着些。”
学?
有什么好学的?
说得像是我往后当真会做这容王府的主母一般。
我始终并不相信赵延卿是因着当年有苦衷才那般刻薄于我。
那些所谓的苦衷里,多少或者都还是有些嫌弃的。
否则,他至少会在暗地里照顾我,不至将我逼成一个疯子。
无论是因着情感的怨恨,还是为自己往后
考虑,我都并不想将一辈子央在这座牢笼里。
自然,也不想有半分服软,不想给他半点我愿意与他重新开始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