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韩默拿着昨天从秦燕家里带回来的南瓜,去找徐景查验成分。
齐悦上楼回了房间,一个人静静地坐着,思索着陈家的事。
世间之事,大多都逃不开此消彼长的道理,往往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陈家与苏望那一派是政敌,而齐悦又跟苏望来往得更多些。苏望凭着与齐悦的关系,拿到了不少来自山海界的神奇物资,又立下了“找”回太阳这样的显著功劳,在高层面前大大露了一回脸。
站在陈家的角度看,齐悦他们一行人怕是已经被贴上了苏望的标签。
如果能除掉齐悦,苏望不说大伤元气,起码也是失了一条臂膀——虽然齐悦打心底里并不觉得自己是苏望的臂膀。
在今天之前,齐悦从来没有想过这点。
她以为,在天灾面前,人类无论有什么样的恩怨,总能为了生存通力合作。
再说了,前些日子苏望和陈家不就因为疫苗而合作了一次吗?这次怎么就要为了克制政敌而使出这样的昏招?
“不对。”齐悦突然摇了摇头。
她本来觉得如果陈雅婷刺杀失手,陈家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可此时此刻,她忽然想到,陈家和苏望先前合作的结果就是送陈雅婷母女来南城。
如果陈雅婷在这里杀了齐悦,苏望自然会少掉一个助力。
就算死的不是齐悦,而是她团队里
的其他人,那也会不可避免地影响齐悦与韩家之间的关系。
毕竟,除了齐悦之外,团队里可都是韩家人啊。
而没有韩家的齐悦,就算本事再大,也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正好方便了有心人趁虚而入。
退一万步讲,即便陈雅婷暗杀失败,没有任何人死亡,但团队之中就真的不会生出诸如引狼入室之类的埋怨吗?
然而,无论是以上哪种情况,齐悦或韩家在吃了这么大的亏之后,会不会想找罪魁祸首复仇?
齐悦在脑中推演着——如果复仇的话,陈家自然是脱不了干系,但一力促成陈雅婷母女离京的苏望难道就不会被迁怒吗?他们之间真的不会生起隔阂吗?
这是冒险而有效的一招。
如果计划成功,那么,不仅齐悦这边会受到损失,苏望的势力也会被削弱,还有可能面临来自南城的复仇,陈家更是要承担来自齐悦或韩家的怒火。
一石三鸟,手段高超。
直到陈雅婷箱子里的东西摆在面前,齐悦才意识到,陈家背后应该还有别人。
对那个人而言,即使是位高权重的陈家,也可以被当做一枚弃卒。
可是,那个人许诺给陈家什么了呢?陈家为什么会甘愿冒这样大的风险?这个投入产出比是不是不太对劲?
齐悦闭了闭眼,这些考虑可以先搁置在一边,等要回京城时再处理,但另一个问题却近在眼前,不得不尽快做出决定——是要暂时稳
住陈雅婷,由着她传递消息,观察她下一步的动作,以便揪出陈家背后的人,还是直接没收她手上的东西,让他们的计划折戟沉沙呢?
齐悦这边还在思索,宋清回去之后却是越想越气,恨不得一不做二不休地跟陈雅婷图穷匕见。只是因为齐悦还没有最终决定如何处理,所以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面无表情地看着陈雅婷一点点地收拾行李,布置新家。
她看着陈雅婷兴冲冲的模样,实在有些不解:“妈妈,你觉得这里好吗?”如果对这里满怀怨气的话,又何必费心布置房间?
陈雅婷伸手理了理刚刚挂好的新窗帘,觉得自己的劳动成果颇为不错:“还行吧,不用对着你奶奶和那个狐狸精,我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那我们以后就好好地在南城生活,再也不回京城了,好吗?”
宋清依旧怀有期冀,陈雅婷却丝毫不愿给她留下幻想的余地:“怎么可能?我们是京城人,迟早是要回去的,怎么能一直留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陈雅婷撇了撇嘴:“要搁以前,这里可是犯官流放的地方。我们犯了什么事?凭什么被扣在这里?”
“可是陈家答应了徐院长,把我们送给她了啊!”宋清眼眶通红地看向陈雅婷,又是委屈又是不解,恨不得伸手倒出她脑子里进的水。
陈雅婷被她问住了,先是滞了一下,然后才接着说道:“那都是暂时的,
你叔爷爷会接我们回去的。”
“接?拿什么接?凭什么接?我们是什么值得他千里迢迢地派人来接的重要人物吗?”宋清这样想着,恨不得摇着陈雅婷的脑袋让她清醒一下,但因为知道她向来吃软不吃硬,所以强忍着气愤,迂回地问了句:“妈妈,你还恨齐小姐吗?”
“齐悦杀了你父亲,我难道不该恨她吗?”
一个多月过去了,陈雅婷已经不像最初听到噩耗时那样失态,但还是难掩气恨。
宋清辩解道:“可父亲活着的时候,原本对我们也不算好,外祖父也由着他养小三和私生子,但齐小姐却帮我觉醒了异能,带我们离开了宋家。”
陈雅婷瞪了她一眼,气愤地开口:“我跟你说宋清,你可别被齐悦蛊惑了,那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罪犯!你说她帮你?那算什么帮?如果你父亲还在,根本不会由着那个狐狸精得寸进尺,你也有保镖保护,压根不用担心会被变异动物咬伤。”
“然后就那样过一辈子仰人鼻息的生活吗?”宋清哭着喊了出来。
“等那个弟弟再大些,宋家还会有我们母女俩的容身之处吗?就算不提以后,妈妈,这么多年,你在宋家过得开心吗?”宋清难过地看向陈雅婷,宋家是庇护所,但也是狼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