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也不负所望,小小年纪便可信手变花,惹得山中乡邻啧啧称奇,此事甚至传到了其它仙山,也是不免称赞。
信
手变物这样的本事,可是连许多修炼多年的山神土地都练不成呢。
爹娘对她寄予众望,爹爹那时总是会拉起她的小手:“我们宁安啊,以后一定会成为九重天上的仙君,给咱们且介山争光的。”
娘亲也总会笑着摸摸她的头:“宁安一定不会让爹娘失望的。”
她那时也这么以为。
她可是仙族近万年来最具天资的上神,虽然一朝成了个小地仙,但修炼一事于她而言实在算不得什么难事儿。
只是,忘了从哪一天起,除了信手变花,她什么也学不成了。
同龄的地仙开始修炼灵力增长修为,她的灵力无论如何也聚不起来。比她年纪小的小地仙已经能学一些简单的法术了,她还在学着如何凝聚灵力。
爹娘带她四处求医问药,却始终诊不出原因,找不到有用的法子。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
渐渐的,周围人看她的眼神从羡慕夸赞变成了嘲讽可怜,爹娘也对她大失所望,再也没有在她面前提起过修炼灵力的事。
从前的天之娇女,不可一世的上神,成了一个灵力低微,无甚天资的地仙。
她开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门,她开始害怕见到那些人的眼神。
后来有一日,她遇到一位游方的仙医。
那仙医一把年纪,头发花白,看起来一副很有阅历的模样。
替她搭了搭脉后,他一脸惋惜:“你这小女娃天生灵根有损,这辈子应是修不成厉害
的仙术了,还是莫要强求的好。”
他的话几乎夺走了她最后一点希望,她仰头看了看那相隔遥遥的天宇,还是将眼泪忍了回去。
想来是当初伤得太重,即便厉害如师父也只能保住她的性命吧。
可怎么能不强求呢!若是修不出灵力,她该怎样才能去九重天?该怎样接近临渊?又该怎样才能成功历劫,重回神位?
她那时甚至想过毁掉灵根重塑,可是浸在洗髓池里三天三夜,任凭钻心蚀骨之痛,也终究是无济于事。
爹娘彻底对她失望了。
后来,她的弟弟宁平出生了。
宁平乖巧懂事,十分讨人喜欢,虽然并非天资极佳,但与一般的小地仙比起来也算聪慧,如今才不过一百岁,长相还是个小娃娃的样子,可是许多简单的法术都已经学会了。
因为宁平,她在爹娘眼里重新看到了希望。
而她,一直等了四百年,就在她以为历劫无望的时候,几百年一度的九重天会试到了。
那是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到九重天上当差纵然需要灵力极佳,但会试科目却以文试为主,仅有的一场武试也只论胜负。所以她钻了这个空子,成功通过了会试,来到了九重天,见到了临渊……
宁安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她梦到灵识被碎,梦到那些冷言冷语,刚从一个梦魇中逃离又坠入了另一个更深的梦魇。
她的眉头紧紧皱着,额头上渐渐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脖颈处
的薄汗沾湿了衣领,整个人仿佛掉入了满是痛苦的漩涡之中,挣扎不出。
忽然,一抹凉意自她额间缓缓滑过,宁安眉间一舒。
这凉意瞬间将她从那个漩涡中带了出来,她隐约觉得有人握着一方帕子替她将额间的汗珠一一擦去,接着是她略显苍白的脸颊,直到她修长白皙的脖颈处,执帕的手陡然一停。
今夜原本无风,可此时窗棂晃动,一阵轻风穿过窗户间的缝隙萦绕在宁安身侧,一夜好眠。
*
醒来时,天光大亮。
宁安迷迷糊糊睁开眼,入眼是一间整洁雅致的屋子。
她身上没有什么力气,张张嘴只觉得喉咙发干,像是着火一般,一时说不出话来。
“吱扭”一声,门被打开了,一个仙娥端着刚熬好的药进了屋子。
她将瓷碗放在桌上,扭头瞧见宁安醒了,脸上立刻绽出了一个惊喜的笑容,还没等宁安开口就大喊着跑了出去:“纪玄仙侍,宁安仙侍醒了!”
宁安无奈地闭了闭眼,强撑着身子想坐起来,正碰上急匆匆赶来的纪玄。
“你去告知帝君一声,就说宁安醒了。”纪玄吩咐那仙娥一声,上前扶宁安坐起来,替她在身后垫了一个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