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心——”
宁安坐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地盯着桌上的石头,“临渊好像真的生我气了,那天之后他见到我总是冷冷淡淡的。虽说往常他也是这副样子,可我就是觉得他生气了。”
试心石打了个哈欠,声音里还是挥之不去的困意:“上神,您也不用太担心。前几日纪玄不是说了嘛,最近魔族在无渡河畔练兵,恐怕不久后会有异动,所以帝君这几日略忙了些,想来也不是故意对您冷淡的。”
说起这件事来,宁安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愁绪:“这事倒是更让我心烦。魔族一向退守魔域,这么些年来都未曾有过什么异动,怎么如今忽然开始练起兵来了,也不知道凌霜心里到底打得是什么主意。”
试心石叹了一声:“魔族隐忍多年,是不可能一直忍下去的。当初仙魔大战,可谓惨烈,魔族的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呢,总有一日是要将这口气给发作出来的。”
试心石忍不住问道,“上神,若是两族真的开战,您会站在哪一边呢?”
宁安与凌霜交情匪浅,从前与其交往之时甚至不在乎旁人眼光,可以说十分看重这个朋友。但是她毕竟是仙族上神,即便上清境一直甚少参与到这样的事情中来,但若是真有一日两边开战,于宁安而言也是一件两难之事。
宁安被试心石的问题问得愣了一下,她摇了摇头
,语气中有些悲悯:“两族之争,苦的却是六界生灵,若有可能我应当会去劝凌霜收手。只是,照她的性子,也没比我好上多少,恐怕未必会听我的,到时候或许还是免不了一场纷争。”
“要是真的打起来——”宁安顿了顿,语气中透露着为难,“要么是像师父一般选择置身事外,要么,先挑起战争的这一方会是我的敌人。”
其实,文昌元尊一直最是厌倦争斗不休,所以这样的事情向来不愿掺和。宁安原来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保持中立也未尝不可,可是如今她的想法也改变了一些,总觉得事关一众生灵的大事不能就此袖手,视而不见。
试心石“嗯”了一声,见宁安的眉头越皱越深,忙将话题岔了开来:“好了,这些事情横竖还未发生,倒是也不必现在就为此担忧。”
她缓缓道,“至于帝君的事,您更不用太过在意,若是担心因此历不成劫数,我看倒没有这么严重,帝君只是跟您赌气呢,谁让您什么都不跟他说。”
宁安轻轻叹了一声:“我这也是没办法啊,又不是想故意瞒着他。”
试心石不赞成道:“眼看劫数之期近在眼前,现在最重要的当然是稳住帝君了。您随便编个理由就是了,总是能糊弄过去的。”
“可是我不想再骗他了。”宁安轻声道。
试心石无奈道:“那势必帝君心里是会不好受的。其实有时候想想,
欺骗对方和明白地告诉对方自己有所隐瞒,到底哪个伤害更大,也是说不准的。有的人或许更愿意一辈子活在谎言之中,只求不被伤害。”
宁安低低头:“可是谎言终究是谎言,即便能永远欺骗别人,却骗不了自己的心。”
“好啦,您也不要沮丧。”试心石道,“我就快将你们两人的血炼化好了,到时候您亲眼看见代表真心的光亮,自然就不用再担心帝君会因为这个小事不喜欢您的。”
试心石说得倒是很有道理,可是宁安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她心里隐隐清楚,她在意的好像已经不仅仅是临渊是否喜欢她了,她还开始在意临渊的想法感受了。
“哎。”宁安叹了一口气,有些担心地看向试心石,“其实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这炼化血液的事情也没那么重要了。横竖事情已经是如今这样,我瞧你近来越发嗜睡,还是不要冒进才好。”
“您放心吧,我知道的。只是这炼化血液本就是我应该做的,自然要尽力的。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我还有什么本事能被叫做试心石呢!”
试心石在空中打了个转,好似伸了个懒腰,看着宁安一副恹恹的模样,笑道,“瞧您这几日无聊的,柏秋小仙君这一走,平日里连个陪您说话打闹的都没有,您定然是闷得慌了,所以才会胡思乱想。”
“是啊,人一闲起来总是爱胡思乱想,也不知道柏秋的差
事办得怎么样了,算算时间他离开也快有一个月了,上次还来了信,说是没多久就该回来了——”
“宁安!”
宁安话说到一半,忽听得外间有人喊她。
她话音一滞,飞快地将试心石收回腰间的香囊,扭头一看,就见纪玄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来,满头大汗,看起来着急得很,连一向心爱的彩衣都因为着急溅上了一些水渍。
“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宁安看纪玄这模样,心知是出了什么事,一下子也跟着紧张起来。
能让纪玄着急成这样,难道是临渊出了事?
纪玄三两步就跑到了宁安跟前,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张张嘴反倒什么也没说出来,看得宁安更加着急:“纪玄,到底怎么了?不会是临渊出事了吧?”
“不是。”纪玄喘了两口,盯着宁安小心翼翼地道,“是——”
他吞吞吐吐的,好一会儿也没说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宁安有些失了耐性,不解道:“你今日是怎么了,怎么也学会吞吞吐吐的了?”
纪玄低低头,面色更加难看,平时时常挂在脸上的笑一丝也不见了。
他眉间挂着几分晦暗,小心地看了宁安一眼,缓缓道:“宁安,你先别着急,也别激动,听我慢慢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