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几个仙侍的性命?”看着空中化作一团红雾的起灵,君照目光中闪过一丝冷厉,手中积聚了些灵力,抬手便向起灵而去。
起灵被他的灵力缚住,有些呼吸不了,只觉得周遭的空气飞速地离自己而去,它断断续续地挣扎道:“陛下,你——这是——做什么?”
君照周身的气韵与他平日的温和大相径庭,眉间中划过一丝冷峭:“起灵,走上这至尊之位本君的确是付出了许多,也曾经伤害过无辜的人,但是人命于我而言并非草芥,若再有下一次,就不是只有这样这么简单了,你最好记着我的话。”
起灵微微一愣,它以为走到今天,君照的心已经冷得像一块石头了。可是他竟然还会在意那些小仙的生死,这一点着实令它有些诧异。
它轻轻一笑,艰难道:“天帝放心——这件事是我——失了分寸,以后——不会了——”
君照冷眼看着它,长袖一挥,收回了束缚住它的灵力。
起灵一下子觉得得到了解脱,它在空中晃了晃,猛地吸了几口纯净的灵气,这才缓过神来。
它看着君照的神情,缓缓道:“不过陛下,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如想想后续应该怎么办?”
君照瞥了它一眼:“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起灵道:“原本只是想借此事离间昭华上神与临渊帝君的关系,如今看起来似乎还
有一桩意外之喜。”
它不紧不慢道:“昭华上神手里的那把剑,本就是出自魔域,身上自然带了些魔气,可是这件事别人并不知情。如今她身在劫数之中,不肯向临渊帝君透露她的身份,所以关于这把剑的来历也只能一再隐瞒,不得已让帝君生出怀疑。”
“若是我们以此做局,将她魔族的身份坐实,帝君到时还会相信她吗?她这劫数自然也就历不成了。”
这些日子以来,君照一直派人暗中跟着昭华,发生了什么事他再清楚不过。他不得不承认,若是想要两人就此离心,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可他也不免担忧:““若是这场劫数历不成,那么昭华或许会与我一样,饱受劫数反噬之苦。”
君照的声音带了几分犹豫。先前昭华的态度让他一时没能控制自己的情绪,所以采纳了起灵的法子,可是现在仔细想想,却又不忍心她受苦。
“那便是我与上神的交易了。”
起灵安静了一会儿道,“我需要上神的神力助我起灵一族远离阴瘴怨气,上神的劫数反噬我自然也可以帮她,就像帮您一样。
“您现在的心软对于上神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她也绝不会因此回到您的身边。若您继续犹豫下去,真等到她历劫成功那日,您与她就真的再无可能了。
“天帝陛下,您舍得吗?”
起灵果然善于玩弄人心,知道人心最深处的渴望。它的话像是钉子
一般一点点地敲进君照的心里,勾起他心底对于失去昭华的恐惧。
想起去见她却被她拒之门外,想起她的冷淡和恨意,君照沉默了半晌,应了下来。
他这一生所求不多,为了出人头地,他做了许多事情,付出了很多代价,但是他从来没有后悔过,唯独两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一件事是父母的死,一件是他当年舍弃了昭华。
昭华于他而言,就像是照进他黑暗内心的一束光,如今有这样的一个机会摆在面前,他不想放弃也舍不得放弃,他只想用尽一切法子把她找回来,让一切回到从前的模样。
*
这几日,临渊再度忙了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魔族时不时便会派出几支精兵在无渡河畔操练,可是近几日行事却越发猖狂,直至前日,竟集结了数万魔罗大军于渡水之侧,虽说迟迟没有动静,可总是让人觉得心中难安。
临渊在云头之上,看着不远处的魔军,眉头微微皱起。
含章在身侧道:“帝君,魔族此举着实令人看不懂。如今周游山的封印尚好,魔族怨灵还没有被释放出来,魔族却忽然间集结军队在此,若真的打起来他们胜算并不大,可是看这架势,却又不像是随随便便练练兵的样子。”
“本君也是有所怀疑,魔族到底想干什么?”
临渊喃喃道,“要么他们是想孤注一掷,即便这一战赢不了,也要拉人陪葬,可是仙魔两族这些年来一
直相安无事,忽然起兵他们甚至连个由头都找不到。若是不想开战——”
他顿了顿,“那弄出这么大的架势来又是为了什么,难道是——”
含章从他的话里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接过话道:“难道是为了引开您?”
临渊未置可否,缓缓道:“若是前者,我实在想不到魔族有什么这样做的必要,除非他们已经得到了怨灵,或者是比怨灵更厉害的东西,所以已经不需要怨灵了。”
“比怨灵更厉害的?”含章不解,“魔族还有什么是比积攒了万年怨气的怨灵更厉害的吗?”
临渊目光深邃,看着云层之下魔域那一片引魂花海。在高空之上看下去,成片鲜血般的引魂花海此刻像是一滴落在深色衣衫上的血迹,看不真切。
“魔族奇花异草众多,除了引魂花之外,还有一种花颇为闻名。”
含章一惊,有些难以置信:“您是说——暗月幽兰?”他话音刚落便顾自摇了摇头,“这不可能吧。
“传闻中是说魔域有一朵暗月幽兰,因为此花魔力无边,故而被视作魔族的圣花。可是从来没人见过这花,连魔族之人也只是听说,甚至连这花是不是真的存在过都不知道。
“若是真如传闻所说,暗月幽兰可以吸食历代魔君最后一丝残魄,可以拯救整个魔族,那为何万年前仙魔之战未曾见她出现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