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破云的剑身动了动。
昭华若有所思道:“当初我便不相信那会是你所为,可是后来看你身上的戾气和魔气日盛,我便以为你是被戾气所控,一切并非出自你的本意。原来还是我误会了。”
她垂下眸子,喃喃道,“那会是谁呢?难道是——”
想起之前在九重天发生的事情,想起当时闻风的所作所为,昭华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闻风一直不喜欢她,这一点她是清楚的。可就算再不喜欢,两人毕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闻风不至于豁上自己的命去害她。
他想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她的身上,不管不顾拼尽全力也想杀她,只有一个可能,他要维护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
那个人就是君照。
昭华深吸了一口气。
之前在九重天的时候,她满心都是在为劫数担忧,后来亲人接连惨死,她根本就没有机会静下心来把这一切给想清楚。
但是现在,一切在她脑中渐渐清晰起来,许多之前费解的事情在这一刻全想明白了。
石荣山枉死的那些人根本就不是因为破云操纵树精,而是君照的手笔。
想来是他当年被劫数反噬,无奈只能用取人精魄的法子暂且压制。而之所以在那个节点,极有可能是因为他之前用了别的办法。
昭华忽然想起之前还在九重天时,临渊曾经对她提过周游山的怨
灵一事,现在想来定然与君照脱不了关系。
因为临渊发现了周游山的阵法松动,于是将阵法修补,还派人严加看管,所以君照没有办法再利用怨灵来缓解劫数反噬之苦,无奈只能另寻一个法子,这才将主意打到了石荣山附近的乡民和后来的修士身上。
石荣山地处人间偏远之地,在那里发生的事情极难被仙族注意到,凡人又无力解决,简直是一个再合适不过的选择。
而且那个时候,阴差阳错,她偏偏留了一丝气息在那里。破云顺着气息去石荣山寻她,反而无意间替君照将此事遮掩了下来。
而那些树精,之所以身上有邪气的反映,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啃食了些残余的精魄。又是阴差阳错,越发将他的所作所为尽数掩盖。
直到临渊要调查这件事,君照的所为才渐渐瞒不住了。而恰好在那时,破云魔气乍现,“宁安”又可以操纵这把“魔剑”,闻风便想尽办法要将所有的一切事情都推到看起来与魔族脱不了关系的“宁安”身上。
如此,一切就说得通了。
昭华回想起那日在无埃殿上君照的神情,心中渐渐有了几分清明。
虽然当初在魔域的时候,君照一剑碎了她的灵识,她为此对他满心恨意。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君照并不是一个丧尽天良,视人命如草芥的人。
在他的心底,仍旧保有一丝良知。
她之前从未见他滥杀无辜,甚至时常
见他救助弱小。
他之所以在石荣山犯下那样的错,想来是因为劫数的反噬已经让他难受到失去了理智。
也正是因为这样,当日在闻风死后,他明明有反抗之力,却甘愿受死。若非临渊当时阻拦,恐怕君照早就成了她的剑下亡魂。
想到临渊,想到那日的情景,昭华本来平静无波的心生出了一丝涟漪。
她回了回神,让自己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
良久,她睁开眼睛看着架子上的破云:“好了,此事我已知晓。破云,你先在这里待一阵子,珍奇阁里收藏着诸多法器,对压制你的戾气有益,待你周身的戾气压制住以后我自会带你出来。”
破云剑身响了一下,乖乖地靠在那里没有再动。
昭华看了它一眼,轻叹一声,转身离开。
*
折腾了许久,终于回到了飘花院。
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象,昭华的心里是一种说不出的感慨。
这些年她不在,秋水将她的小院打理得很好,这里看起来和她离开前一模一样,根本不像是已经五百年没有人在此处住过了。
以前在上清境的时候,她总是往外跑,经常不回来也是有的。可是今天看着飘花院里的一花一木,她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怀念。
她回来了,直到此刻昭华仿佛才真正地意识到,她回来了。
不管今后如何,起码现在,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能感受到自己周身充盈的灵力,能感受到这飘花院里时不时拂
过脸颊的清风。
秋水迎了上来,引着她便往院子里走:“仙上您看看,若有什么不满意的,只管嘱咐秋水来办就是。”
昭华点点头,笑道:“不必了,这院子从前就是你一直打理的,我自然是满意的。我们秋水,事事都做得很好。”
“仙上这话倒是把我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秋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忽的想起一事,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递了过去,“仙上,刚才你走得急,不小心遗落了此物。”
昭华接过香囊,定定地看着它:“这是曾经用来装试心的香囊,如今香囊仍在,可是我却把试心给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