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无埃殿,临渊的脚步一滞。
他的面色霎时间变得难看起来,在殿中一直努力维持的沉稳和冷静一下子没了大半。
刚才,他一直在试图回避有关宁安身份的一切,可是此刻还是掩饰不了心底的震惊。
虽然他一直都觉得宁安满身秘密,虽然他也想过宁安的身份或许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他甚至想过宁安是魔族中人,可是却从来都不曾往上神历劫之事上想过。
而今日乍一听君照的那些话,往事渐渐浮上心头,昔日的一点一滴立刻变得无比清晰起来,他实在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震惊之余,却又五味杂陈,心如刀绞。
他用了两百年的时间抓住那飘渺的希望,终于让“宁安”活了过来,可是现在却冷不丁告诉他,“宁安”其实是另外一个人的历劫之身。
临渊抬头看着无埃殿外的一砖一瓦,两百年前就是在这里,宁安亲口告诉他,她并不爱他。之所以接近他是别有用心,说爱他也是虚情假意,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达成她的目的罢了。
那时候她说她的目的是为了修复自己的灵根,可是现在临渊才知道原来她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历过这场情劫。
这些年,她的话一句一句始终在他脑海中回想,每每想起便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来来回回地在他心上撕扯。
可是有一个念头一直在他心里默默的存在着
,她说得只是一时气话,她是在气他拦她,她是在气他没有全然地维护她。
直到今日,在从君照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临渊没办法再继续骗自己了。
如今细细回想,当年她的很多令人生疑的举动,一旦和君照的话联系到一起,一切都就变得合理了起来。
宁安虽为地仙,灵力低微,却会许多高深莫测的法阵,这些并不是她从一些杂书孤本中看来的,而是因为所谓高深莫测其实都是她从前熟记于心的法阵,于她而言再简单不过;
她的血可以使草木复生,并不是因为她自小灵根受损,喝了许多灵药仙的缘故,而是因为上神昭华本就是仙草成神,她的血对大多数植物来说有此功效。
所以,她说得都是真心话,并不是一时赌气。
因为他是她这场情劫的命定之人,所以她才会故意接近,她才会说她爱他,她为他做得一切都只是为了让他爱上她,让她历劫成功。
可是到最后,她明明已经骗了他那么久,却又不想骗他了。那般决然地在他面前灰飞烟灭,至死也不曾再看过他一眼。
临渊此刻心中如一团乱麻。
那日她如此决绝,想必是不愿再见他的,可是明知她身在何处,他又如何能忍住不去见她。
临渊紧皱的眉头松了松,正欲往上清境去,却见不远处含章急急跑了过来,满头大汗,神色紧张,一见他忙开口道:“帝君,不好
了,周游山的潦水阵又有异动了!”
临渊目光一凛,匆匆赶去了周游山。
*
周游山上空,潦水阵已然恢复了平静。
临渊以灵力探了探,却并没有探出什么异常。
一旁的含章见状不由拧了拧眉道:“这里一直都有派人暗中盯着,今日忽然来报,说这阵法震动,小仙这才着急去通知您。难道是他们看错了?”
临渊看着归于平静的阵法若有所思:“我如今损了一半的神力,或许是因为这样,这才探不出其中的异常。”
含章面露一丝惊讶:“您的意思是这潦水阵果真有异常?”
临渊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示意他看向阵法:“若不以灵力探知,你觉得这阵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含章盯着那阵法看了看,还是摇了摇头:“帝君,小仙看不出来,这阵法一如您当年设下的时候那样,看不出丝毫的破阵,甚至连一点损耗都没有——”
他的声音忽的一滞,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难道您的意思是说,这阵法——太新了?”
就像是刚刚才设下的一样。
临渊点点头:“不管是什么阵法,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有所变化,如今距离我当初加固此阵虽然只有两百余年,可也不会一丁点变化都没有,甚至设在其上的灵力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散。”
“难道是因为有人为了隐藏痕迹,重又设了一个新的潦水阵?”含章越说越觉得不可思议,“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