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好痛。
却魔刃刺中暗月幽兰之时,像是无数根针齐齐刺入肌肤,手腕上的那朵花像是被烈火炙烤一般,生生侵蚀着皮肉,惹得人浑身一颤。
临渊的动作猛地一滞,他的目光一瞬间破碎不堪,看着昭华摇摇欲坠的身形,他更像是疯了一般不管不顾地想要将破云的剑阵破开。
昭华冲他弯了弯唇角,只觉得周身的灵力都在透过那朵腕间的暗月幽兰飞快流失,身上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甚至连动一动唇角这样简单的动作对她来说都十分费力。
她已经没有足够的灵力可以操纵破云设下如此严密的剑阵了。
临渊长袖一挥,用尽所有力气将那剑阵破开,万剑归一,破云径直立在空中。临渊
来到昭华身边,稳稳将她即将要倒下的身躯抱在怀里。
昭华就这样被他抱在怀里,面色苍白却出奇的平静。
腕间的那朵暗月幽兰在却魔刃之下一点点枯萎直至腐败,然后渐渐消失在腕间。
而昭华的脉搏呼吸,似乎也随着暗月幽兰的消失一同减弱。
临渊没有说话,就只是紧紧地抱着她,仿佛只要这样就可以将她留住。
他身上的温度透过衣衫包围着昭华,昭华将头往临渊怀里靠了靠,熟悉的气味萦绕在鼻尖,她闭了闭眼,正想最后在他怀里再靠一靠时,却忽觉一滴热泪触到了脸颊。
是临渊的泪。
昭华心中了然。
难怪他不肯说话,也不肯让她看一看他的脸。
昭华的手动了动,想要去握他的手。临渊察觉到她的动作,将她的手一把握住。
“临渊,不要难过,没什么的。”昭华的声音很轻,轻得几乎令人听不清楚,她知道临渊不愿让她看到自己如今的模样,所以便不去看,只是靠在他的怀里。
其实她也不想让临渊看清她此刻的模样,定然是不好看的。她知道临渊不会在意,可是她在意。
临渊似乎点了点头,她能感觉到他的下巴在她的头发上点了点,而后才听他开口,声音略微有些沙哑:“好,我不难过,我不难过。”
昭华轻笑一声:“不能难过,可是也不能忘了我。你若是忘了我,那我——”
她的声音顿了顿。
就算临渊忘了她,似乎她也不能怎么样了。
要不了多久,她就彻底消失在这个世上了。
上一次临渊还能将她救回来,是因为那场劫数是假的,可是这一次,临渊是救不回她的。
昭华黯然的垂了垂眸子:“若是你忘了我,我会难过的。哪怕是死了,也会难过的。”
“不,不会的。”
临渊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哽咽,又将她抱紧了一些,可是昭华却已经渐渐感受不到他身体的温度了。
腕间的那朵暗月幽兰彻底消失无踪,莹白的手腕处什么也不曾留下。
而自她手腕处,一点一点蔓延开来,她的身体也渐渐消失。
昭华闭了闭眼,什么
也没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她就静静地靠在临渊的怀里,闭上了眼睛,她的身躯,化作星星点点的光点,永远地消失了。
临渊原本握着她的手,此刻却什么也握不住了。
怀中空空如也,只有她的气息短暂地存在过。
他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目光一瞬间失去了光彩。
这是他第二次失去她了。
上一次,昭华在他面前以斩魄自戕,这一次,昭华在他怀里魂飞魄散。
他怔怔地跪坐在地上,身形有些僵硬,怀抱她的姿势不曾有过改变,可是怀中已经什么也没有了,甚至连她的气息也渐渐消散了。
直到昭华最后的魂魄消失在空中,她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他才像是如梦初醒般抬头望着空荡的天际。
“诸位,昭华从前忝居上神之位,恣意妄为,从不知为神者应尽之责。
“今日一切乃因我而起,我自该弥补。然,不论我是何身份,也不论诸位如何看我,三界安危当前,昭华愿尽绵薄之力。
“阵法之上,起灵的护持封印已除,我已力尽,此后只看诸位了——”
她的声音渐渐变得悠远,话音落下时,已经几乎听不清了。
“仙上!”试心和秋水猛地跪了下来,早已经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