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谁说咱老孙不愿意教的?”
广成子愕然:“那大圣的意思是……”
“咱的意思是,”大圣翻了个直截了当的白眼:“咱也赌那个小子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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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被压在五行山下数百年,但逆反上尊这种事,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令猴心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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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圣:奇了怪了,谁稀罕找你学法术呀,难道不都是看咱老孙的面子么?
写这一段时莫名想起了诸葛丞相与岳武穆,为什么现在还对他们的北伐念念不忘呢?大概一千年过去了,大家依然愿意赌他们赢吧。
ps:这里部分借用了商周革命的说法——周之于商最大的进步,就在于严重打击了人祭与人牲。而这一点主要是由周公旦推动的。
在商周时期,人祭实际上是一种相当机密且关键的技术,除了商朝嫡系以外基本没有方国掌握(所以现在挖出人祭坑基本就往商文化猜)。诸方国也没有资格举行这种高贵的祭祀。但没有资格举行,不等于不想举行——实际上武王伐纣之后也迫不及待举行了人祭,以此取悦上天。而真正旗帜鲜明反对人祭的,恰恰是周公,也正是他执政期间废除了商朝那个暴虐而残忍的“帝“,换为我们现在熟知的,”唯德是辅“的天。
商朝的神灵是相当恐怖且不讲理的。现有甲骨文里,武丁曾经占卜询问,说妇好生病不愈,是上天要索取妇好吗?是历代先王要索取妇好吗?显然,如果占卜是”是“,那他们立刻就会献祭妇好,杀了她祭神。神灵居然癫狂到直接索取王后的性命,祖宗索取子孙的妻子,这在后世是很难想象的,但在商代就很正常。搞不好妇好自己都心甘情愿,觉得被献祭也没什么。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周公的改革才意义重大。原本疑古派还质疑过周公的品行,但从现有的考古来看,西周早期,周公、召公子孙的陵墓里,非但没有人牲,也没有人殉,连殉葬的狗都很少——也就是说,就算有些诸侯远了管不了,但在西周高层里是完全达成统一的:废除人牲,废除人殉,不能再有那样疯癫而狂暴的神明了。人类要强大起来,不能在神的淫威下发抖——这个改革,比西方旧约至新约的改革,不知早出多少。
春秋战国诸子百家都承认周公是圣人,现在看来人家的确是圣人,当之无愧。
第6章魔王
林貌与猫猫被清风裹卷,不过片刻便飘飘落于地面,稳妥平定,好似闲庭信步。他们左右张望,却见石板一块、血腥头颅一个,正是方才伏击卯二娘的所在。而一旁的两个童男女蜷缩在红布中,依旧昏迷未醒。
虽然中间的插曲匪夷所思,但该办的事情还是得办。林貌摸了摸两个小孩的脖颈,发现呼吸平稳脉搏有力,应该只是简单的醉酒昏迷。他又转身去捡先前丢弃的背包,在包中翻翻捡捡,寻找预备的道具。
猫猫陛下唤他:“卯二娘是死了,但如何向此地村民解释?不如……”
话没说完,林貌回过头来,惊得狸花猫险些压不住动物本能,当场炸成毛团——他一张脸竟瞬间变得腐败溃烂,青白肿胀,污血秽物从额头蜿蜒流下,说不出的狰狞恐怖。
“喔,这是我们之前cosplay丧尸的面具。”林貌解释道:“cosplay就是装扮人物,和化妆差不多,陛下应该知道吧?”
猫猫不觉嫌弃皱眉,又呵了一声。
“……朕看过耍百戏胡人的装扮,不过远没有这个逼真。‘现代’还真是百业兴旺,居然有都心思琢磨这个。”它面无表情:“但你扮作这个样子,又是想做什么?”
“一个构想而已。”林貌指了指焦黑的头颅:“我们的目的并非诛杀卯二娘,而是以五行村为试点,证明‘凡人可以自立于世’,对吧?既然如此,那贸贸然的除恶扬善,反而弄巧成拙——村民或许很高兴,但他们只会崇拜新的、诛灭妖魔的神明,继续向他祈求祝祷,而绝不会依靠自己。”
“打倒一个妖神,再换一个新神,这样循环往复的把戏,有什么意义吗?恐怕没有。”
陛下沉默片刻:“那你打算如何?”
“与其以英雄的姿态接受崇拜,不如化身为魔王,以仇恨来消灭恐惧。”林貌慢悠悠道:“新魔王打倒了旧魔王,变本加厉的压迫村民。但人类忍辱负重,渐渐从魔王处学到了足够多的知识,终于依仗自己的力量横扫妖魔,获得了自由,建立新的世界。”
“别迷信什么邪术魔法,凡人以自己的智慧也能创造伟业。不要英雄豪杰,全靠自己救自己——这个剧本还可以吧,陛下?”
这面具买得实在太久了,林貌觉得皮肤都有些发痒。
狸花猫深深看了他一眼。
“真是奇怪的想法。”它淡淡道:“所谓‘现代人’,便是这样吗?”
“差不多吧。”林貌调整了一下面具,脸变得更为丑怪:“某种意义上,整个新时代的确是在此种观念下建立的……人类当然很弱小,但只要理念改变,力量也不容小觑呢。”
狸花猫沉思许久,没有再提出异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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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个童男女一直昏迷到了太阳升起,才终于从宿醉中缓缓醒来。他们睁开眼睛时还神色恍惚,似乎不相信自己能够存活,但随即目光缓缓上移,看到了石板上腐烂肿胀的邪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