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厂已经荒废了好几年，集团不用的设备都暂时存储在这里，李程景能躲到这里，也不奇怪。
何莹在我前面走着，她每一步都迈的很慢，我大学时也总是这样走在她的身后。
我们一起踩雪，跨年，逃课。
但看背影，却怎么都没有了过去那种轻盈和自在。
走到铁门前时，她刚要用力推。
我突然顿住了脚步，鬼使神差地问，［何莹，你是自愿的吗？］
就像当时在看守所外面一样。
她推门的动作倏地停了下来，手指用力地握在门把手上，骨节泛白。
我能感受到她微微底下的头颅。
［长宇，你在说什么呢。］她迅速掩盖了局促，转过来朝我露出了一个毫无破绽的笑容。
我平淡地看她推开门，走进了阴影里。
彼时，一缕刺眼阳光忽然从工厂的玻璃投进来，晃了一下我的眼睛。
眼前短暂地黑了几秒，再睁开眼，何莹就没了影子。
［李程景，你自己出来吧。］我站在原地，早料到会如此，不想往昏暗的房间里走。
［你妈为了你，现在已经被抓走了。宠了你二十年的李钟贵在医院奄奄一息，你自己躲起来，不太合适吧。］
我的话一下击中了他，李程景从旁边的门，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受伤了？］我瞥了一眼他的腿。
李程景艰难地一点点挪，［白长宇，你是不是以为自己赢定了？］
［我不喜欢和犯罪嫌疑人比输赢。］
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指了一下自己的腿，［这儿是被李钟贵打断的。］
［你是不是以为，那场车祸是我做的，我害了你的朋友？］
不等我接话，他又抢着说，［猜错了，你们都他妈猜错了，真正想要灭你口的是李钟贵，你的亲爹！不是我！］
听到这个结果，我并不意外。
从他大手一挥送我豪车开始，就有隐隐的预感。
只是翻母亲日记的时候，看到过很多他们的幸福瞬间。
以为李钟贵就是再丧心病狂，也不会杀掉他们的孩子。
［所以呢，你让何莹把我带来这里是为了什么？］我轻睨了他一眼。
李程景笑了，［当然是为了让你永远闭嘴！］他忽然从腰后拿出一把短刀，用力地向我刺来。
我快速地一闪，刀子还是划破了我的袖子，一股鲜血流了下来。
李程景见了血变得更加癫狂，使出了全身的劲儿把我压在地上。
我猛地一滚勒住他的脖子。
［白长宇……］他艰难地呼吸，狰狞地在我耳边说，［有本事你就把我勒死。］
李钟贵说着用力扒住我的胳膊，挠出了几道鲜红的血印。
怎么会让你这么轻易死，我顺势松了力道，却仍死死的钳住他的身体。
［何莹！］
李程景忽然大喊，［出来，出来！］
我瞥过去，何莹拿着一把刀，惊恐地从门后面走了出来。
［杀了他！动手，快点！］李钟贵用力地挣扎，何莹握着刀颤颤巍巍地走过来。
她紧张地满脸泪水，面颊透着红，脚步一下没停。
［长宇，对不起……我……］她语无伦次。
每靠近一步，我的心就沉了一点。
失望或是愤怒的情绪席卷而来，我盯着何莹那张脸，好像只要这样做，就能让她回到过去。
［我没有办法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长宇我没有办法……］
她话音一落，闭上眼那刀刺了下来。
我借力将李钟贵一推，刀刃几乎擦过我的眼球，在一瞬间用力地刺到了身后的墙上。
与此同时，楼下传来警察的大喊，［把刀放下！］
何莹瞬间像断了线的木偶一下栽倒在地上，空洞的眼神呆呆地望着地下。
［全没了……］
我听到了她小声的呢喃，蹙紧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