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问过怎么一点都不怕被毒死。
公孙宴扬出灿烂的笑,“这有何惧,若我真被毒死,于后代大夫亦是幸事。”
明晃的日光照着他,那一瞬间,卫姮恍若见到圣人临世。
望着眼心有暖阳、悲怜世人的年轻医者,卫姮由衷地道:“人命至重,有贵千金,宴神医行医有德,济世有道,乃百姓幸事。”
夏元宸凤眸微抬。
他发现卫二对表弟——
有一种相熟多年的熟稔与信任。
公孙宴夸一下子红了脸。
嚅嚅道:“卫小姐,你你,你太抬举我了,我,我不过是济世医馆里的名不见经传的大夫,当不起神医二字。”
卫姮弯唇。
一点都不抬举,再过十年,他便是大邺第一神医。
麻沸散已煎好,碧竹从血七手里接过药碗,这药……
暖而不凉,正好喂。
看上去冷冰冰的儿郎,倒是个心细的。
杨氏轻轻抱起小公子的上半身,碧竹则一勺一勺汤药喂下。
很快,小公子睡中皱紧的眉头慢慢舒展,连呼吸都有所平稳,可见是药效发作了。
卫姮对杨氏道:“夫人,姮需为小公子正骨了,夫人如若不忍看,可到房外稍坐片刻……”
杨氏嘶哑拒绝,眉宇有了为母则刚的坚毅,“我不走,我留下来陪暖儿。”
卫姮没有再劝,对已有过二面之缘,依旧不知其名的贵公子道:“公子,需要请你和你的侍卫,帮我按住小公子……”
“卫小姐,让我来吧。”
公孙宴请缨,说话间已是上榻,吩咐夏元宸,“表哥,你看好小公子右手至右腹下骨……”
这种时候,王爷也得听大夫的安排。
很快,公孙宴与夏元宸一左一右轻按住了小公子,防止卫姮在正骨时,小公子吃痛而挣扎。
凸起的断骨随着卫姮的上手,小公子四肢开始抽搐起来。
“曦儿……”
眼里泪花打转的杨氏心碎到站立不稳,眼疾手快的碧竹扶住她,“夫人,我家姑娘最会正骨、接骨。你且坐会儿,来,吃口热茶,定定神。”
碧竹扶着脸色苍白的杨氏坐好,沏了茶,一边安抚,一边问起小公子是怎么摔下马车。
回想先前的事,杨氏未语又低低抽泣起来。
抱剑的血七不禁多看了眼碧竹。
卫二小姐聪慧,身边的丫鬟也极为聪慧,杨嬷嬷几番阻拦,她便已察觉小公子摔下马车一事有异。
悲泣的杨氏断断续续地道:“……曦儿最爱玩的琉璃球脱手,滚出马车,我提防了他会从我怀里挣脱……”
“不承想,脚腕却要突然一阵剧痛……手里顿时无力,曦儿便从我怀里摔出马车……”
杨氏掩面,自责、悔恨的泪水把绢子打湿到能拧出水。
碧竹往杨氏脚腕看了一眼,弯腰、蹲下,“夫人是哪只脚受疼?”
非礼无礼,血七背过身,面朝房门。
杨氏慢慢撩起裙摆,露出受疼的右腿。
碧竹瞳孔狠狠一紧。
这是,被什么毒物给咬了!
需得马上放血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