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也不能排除蒋明玉并不是临海市户口的可能性……”丁盛插话道。
陈国栋点点头说道：“有这种可能性……据北山度假管理中心的同志反映，蒋明玉当天下午还打电话聘请了一个厨师，做了一桌子菜，好像是要宴请客人的样子。
而据那个厨师反映，当时蒋明玉好像喝了点酒，不过心情显然很好，一直抱着手机跟某个人说笑，还准备了好几瓶昂贵的拉菲葡萄酒，从菜肴和酒来看，蒋明玉好像当晚要在别墅搞聚会，并且人不会少……
同时，那个厨师还提供了另一个线索，据他说，大概在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有个年轻男人来过别墅，他只是站在门厅和蒋明玉低语了几句，然后就走了，并且，他注意到那个年轻人是坐出租车上山的，遗憾的是没有看清楚相貌……”
“有目击者注意到别墅当晚的情况吗？”丁盛问道。
陈国栋摇摇头说道：“没有，我们派人询问过附近别墅的人，一方面当晚雨下得太大，另一方面每栋别墅之间相距太远，总之没有人听见那栋别墅有吵闹声，我们现在也无法确定那天晚上蒋明玉究竟跟什么人在别墅喝酒吃饭……
不过，如果这具女尸确实是五号别墅的蒋明玉的话，那么，凶手很有可能是那天晚上的客人之一，或者说，这是一次犯罪团伙的聚会，酒后发生了内讧，所以……”
丁盛点点头，沉思了一下，盯着宋晓说道：“小宋，你可是龚局长亲自点的将，说说你的看法……”
宋晓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放下手里的笔，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仔细研究了一下女尸身上的刺青，那是一条小蛇，这种刺青这些年不见了，不过，十年前，这种纹身可是台湾黑帮的标志……”
丁盛笑道：“现在年轻人在身上画点什么很平常，台湾黑帮可是销声匿迹十来年了，也许只是巧合，不过，你的这份细心可圈可点……”
宋晓认真地说道：“我查看了当年被徐召击毙的台湾黑帮二号人物身上的刺青，并进行了比对，女尸身上的刺青无论是大小，形状，色泽以及刺的部位都一模一样，如果死者只是在身上画着玩玩，怎么会有这种巧合？”
丁盛一阵愕然，扭头看看陈国栋，问道：“你怎么看？”
陈国栋犹豫道：“我基本上同意宋晓的分析，台湾黑帮尽管十年前就销声匿迹了，可这两年在毒品案件中还是能发现他们的踪迹，正因为如此，我怀疑蒋明玉有可能和本市的毒品交易有关……”
“那么……你们的意思是，发生在北山的案子有可能是帮派争斗？或者说是贩毒集团的内讧？”丁盛问道。
宋晓谨慎地说道：“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因为在那具男尸上没有发现刺青，此外，尽管尸体是在一辆车里面发现的，可从女尸被放在后备箱来看，那天晚上在北山发生的是两起案件。
一起是发生在5号别墅，男尸杀害了女尸，并且把尸体放在后备箱里企图转移，没想到他自己也没能逃脱死亡的命运，并且我认为，被车撞死的那具男尸和车里面的男尸是同伙……”
“那么，是谁杀了他们呢？”丁盛好像被宋晓的分析吸引住了。
宋晓瞥了一眼陈国栋，说道：“我们分析了三分局勘察现场的资料，以及目击者对两部汽车互相追逐的描述，虽然当天晚上雨水冲刷了汽车轮胎的痕迹，但仍然可以看出其中的轨迹……”
说着，宋晓把几张底片按照顺序放在了一个灯箱上，走过去拉上窗帘，房间里的光线黯淡下来。
她指着底片对凑过来的丁盛说道：“这是奥迪车的轮胎印记，这是被撞进河里的北京吉普的轮胎印记……
从车轮的痕迹明显可以看出，奥迪车一直在后面，吉普车在前面，并且从吉普车左右转向的轨迹来看，它不是被追逐而是防止奥迪车跑掉……事实上，不是奥迪车里面的人想要他们的命，而是他们想要奥迪车里面的人的命……”
丁盛趴在那里仔细看了一阵，疑惑道：“即便吉普车是在逃命，这种左右转向也很正常，目的就是防止奥迪车窜到前面挡住了去路……”
宋晓啪地一声关掉电源，然后走过去唰地一下拉开了窗帘，最后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来，这才继续说道：
“我还有一个证据可以证明我的观点……现场发现的所有弹壳都是在吉普车的后部，也就是说，是吉普车里的人一直在朝着奥迪车射击，而奥迪车里面的人显然没有武器。
所以，他或者他们只能用自己的驾驶技术逃生，并最后成功地用一辆轿车把一辆吉普车撞进了河里……
由此我得出了一个结论，5号别墅的案子有可能是帮派之间的凶杀，是有预谋的，但是第二起案子很有可能是一场偶然发生的意外事件，不排除他们做为目击者而受到追杀的可能性……”
“你的意思是……奥迪车里的人跟这起案子原本无关？”丁盛的眉头好像渐渐舒展开了。
宋晓点点头说道：“初步判断，奥迪车里的人很有可能是真正的目击者……甚至有可能是参加蒋明玉那天晚上聚会的嘉宾之一……”
丁盛听完宋晓的分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忽然大声说道：“我们要把注意力再次转移到寻找那辆奥迪车上来……
不要仅仅把眼光放在修理厂，这么长时间见过去了，再破的车都已经修好了，而是要把全市各单位各企业的所有奥迪车都排查一遍，看看那天晚上这些车都去了哪里？如果有必要，可以请奥迪公司的技术人员配合我们的调查……”
陈国栋苦着脸说道：“局长，全市恐怕有好几百辆奥迪车，我手下没这么多人啊……派出所的同志人家也很忙，不可能一直帮着查找奥迪车的下落……”
正好丁盛的手机响起来，他站起身来，一边往外走，一边摆摆手说道：“这我不管，自己想办法……”
陈国栋回头瞪了宋晓一眼，然后冲坐在那里直愣神的陆亚龙说道：“从今天开始，你就负责专门排查奥迪车，只要把这辆车找见，北山的案子就算破了……”
说完，扭头盯着宋晓说道：“如果你的分析是正确的，我看，这个案子破不破都没有多大的意义，别墅里是黑吃黑杀人，即便那个女人是被谋杀的，可凶手已经死了。
而别墅外面是自卫杀人，根本就没有凶手……我靠，看来临海市藏龙卧虎啊，北山这个奥迪车司机和火车站的那个男人，简直就是……”
宋晓一边收拾桌子上的材料，一边说道：“既然只是分析，那就要找出足够的支持证据，没有证据，一切不是纸上谈兵？”
这时，站在一边的陆亚龙说道：“陈队长，我准备先从企业和私家车开始排查，麻烦你给各分局打个招呼，让他们配合一下，要不然，他们认识我是谁啊……”
陈国栋点点头说道：“这你就放心吧，不过，你为什么要从企业和私家车开始呢？”
陆亚龙说道：“根据那个女尸的情况，我觉得跟她来往的应该是一些有钱人，政府官员恐怕不屑跟她交往……”
陈国栋笑道：“嗯，我同意你的分析，马上就着手工作吧，有什么需要协调的，给我打电话……”
看着陆亚龙离开办公室，陈国栋凑到宋晓面前低声道：“好啊，你老实交代，还有多少情况瞒着我？你这不是让我在丁局面前抬不起头来嘛……”
宋晓笑道：“我掌握的情况并不比你多，刚才说的都是我自己的推断，不知道丢了多少根头发呢，难道你还好意思窃取我的劳动成果？”
陈国栋笑道：“跟你开玩笑呢，你是我的师妹，我巴不得你在领导面前替我长脸呢……”
宋晓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说道：“有个新情况，你想不想跟我走一趟？”
陈国栋看看表说道：“什么新情况，都快吃午饭了，下午再说吧……”
宋晓不理陈国栋，自顾往外走，陈国栋一看，赶忙追出去，笑道：“好好，我去……不过，你总得先透露一点吧……”
宋晓看看四周没人，小声说道：“刚才徐所长给我发了一条短信，他有重要情况跟我谈……不过，先别伸张……”
陈国栋一听，赶忙过去开车，等到宋晓钻进车里，他才惊讶地问道：“你行啊，什么时候跟徐召搞上了？那老家伙可从来没用正眼看过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