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校门那边围了不少人，远远就听到有人在大声地吵嚷着。我对这些热闹不感兴趣，催促楚苍快点走，他却忽然握了一下我的手，说道：“这边来点。”
随着人群发出的惊叫声，一个男人泼开一桶鲜红的油漆，洒了满地。有人衣服上都被溅到，保安立刻高声道：“干什么干什么？报警了啊！”
“报啊！就怕你们不报警！”泼油漆的男人声音更大，全身红油漆滴滴答答向下淌，“报警！就说你们a大的学生和爹一样都是赌鬼，都欠钱不还，逼死我才好！”
虽然这人一副泼皮无赖相，但实在是舍得脸面，什么话都讲，四周围观的基本都是下课的学生，很有闲心，纷纷拿起手机拍。
赌鬼。这个词触动了我的神经，忍不住停下多看了那个男人一眼，却被他抓住我看过去的视线，大叫起来：“帅哥，你给我评评理，你们都是高材生啊，你说，就是赌钱，欠钱也得还，是不是？”
楚苍手搭上我肩膀，语气已然有些不悦：“别逮着人乱咬。音音，走了。”
我没动，盯着他：“谁欠钱？”
楚苍声音加重：“谢宁音，你……”
“还能是谁啊？”有人接话，这个男人更兴奋了，带着满身油漆想挤过来，顿时引起一片惊叫，“云思，云思！你们认识吗？今年大一，学计算机的，他爸就欠我钱，这个儿子也欠，嘿，要说不是亲爹亲儿子呢？欠条在这啊，亲手写的，做不了半分假！”
几张纸在他手中哗啦啦挥动着，我皱着眉，附近的人已经开始好奇地询问。
“他身上都是问题，别跟他牵扯。”楚苍低头凑近我耳边，“和我们无关，音音。”
我迟疑着后退一步，倒不是我一门心思想去管闲事，而是我好奇云思和镜城的关系。
这时人群忽然分开一条路，我眉心一跳，云思从人群外走进来了。
保安在那边警告着让人散开，但是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学生，哪里听他的？左右警车还没来，热闹能多看一会是一会。
云思不知是从哪里过来，身上穿着敞开的旧外套，不是我之前给他买的衣服。他头发有些长了，异常沉默，脸上是陌生的冷漠表情。
他谁也没看，径直走到男人面前，在男人兴奋地张嘴要大叫时猛地扼住他的喉咙，重重将人摔在地上。
我看到他手上还缠着纱布，不知是不是又受了伤。
和他闹掰那天我回去公寓后，要阿姨把云思的东西都给扔掉，她却告诉我云思已经把东西都带走了。
看来他早就预见到我会和他翻脸。
学生们又换了一种惊叫，这下都退开了。男人破口大骂，转身爬起来就要和云思打架。他看着也很高壮，但双眼通红，脚步虚浮，被云思踹回去，脸重重磕在地上，擦出一道血痕。
人群变得零散，有几个胆子大的男生想上去劝架，没料想男人掏出一把刀，反手就向云思身上扎。
这下围观人尖叫得真心实意，保安立刻摸出棍子过来大吼，声浪吵得我脑仁疼，楚苍手上用力将我向后带了几步。
刀刃在阳光下晃来晃去，我没看清。但保安来迟一步，那把刀被云思握着，深深扎进男人的腹部，涌出的血和油漆混合着，难分彼此。
警笛声自街道另一头响起，云思抽出刀，又捅了一下，明明隔得很远，我却好像听到金属插入肉体后闷闷的响声。
男人像是被放气后的气球，委顿在地。云思握着血淋淋的刀，忽然回头，隔着人群对上我的视线。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表情，云思脸上也很平静，他只是看着我，直到警察下车围住他，他才扔掉刀，配合地将双手伸进手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