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胭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然后,将一捧洁白的花束丢进了江水中。
爸爸,妈妈,你们放心吧,女儿会好好照顾自己,再不会让你们为我担心了。
“风大,不要再生病了。撄”
容承僅不知何时走过来,伸手,把她揽入自己怀中偿。
傅胭将头靠在他的肩上,不想其他,不管太多,至少这一刻,在他身边,她的心竟是安定的。
“肇事的那个司机,和爸妈是有过节,还是只是意外?”
坐上车后,傅胭询问容承僅。
“就看目前我们查出来的线索,确实只是一场意外,那个人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十四岁的妹妹相依为命,也算能干,前些年挣了钱,在老家盖了房子也买了车子,后来,老一套,迷上了赌博,房子卖了,钱也赔光了,妹妹跟着辍学,他受不了这打击,整日买醉,这才出了事。”
傅胭心里是恨那个人的,因为他,她这个温暖和睦的家庭顷刻之间就分崩离析了,可恨过之后,却又觉得凄凉。
她失去了父母,失去了温暖的家,那个十四岁的女孩儿呢?
无父无母,唯一的哥哥出事故死了,房子被卖了,欠了一屁股债,她将来怎么办?
傅胭自然不是同情心泛滥,只是,想到这些,不免生出了一点同病相怜的心酸来。
“那个小姑娘,在哥哥出事撞死了人之后,把自己身上仅存的最后一点钱——大约也是哥哥在欠了债之后悄悄留给她的,拜托警察给了我,一万二千三百块,应该是她身上全部的钱了。”
傅胭倒是吃了一惊:“那她怎么办呢?她哥哥罪该万死,可这个小姑娘,这么小的年纪,却有这样的心境,傅胭不免更觉得心怜。”
容承僅摇摇头:“没有她的消息了,听她的远房亲戚说,小姑娘安葬了哥哥之后就收拾行李出去打工了。”
傅胭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
为什么要去赌博呢,赌博和吸毒,是她最抗拒也最不会同情的两类人,毁了多少家庭,毁了多少人的未来和幸福?
美国,十二月二十日,中雪。
秦钰浑浑噩噩中醒来,模糊的视线里忽然映出来一张宜喜宜嗔的小脸。
秀气的眉,灵透的眼眸,笑起来颊边若隐若现的梨涡,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是她,是他的胭胭。
秦钰知道这是梦,他不愿意醒来,再一次的闭上了眼睛。
徐珊在他耳畔轻轻的唤:“秦钰,秦钰……早餐做好了……”
声音也是她的,他早已烂熟于心的。
“胭胭……”
秦钰消瘦苍白的面容上泛出满足的笑来,真好,从前做梦梦到她,她总是不理他的,可这一次,她竟然喊了他的名字。
徐珊愣了一下,眼底有一抹失落的情绪飞快滑过,可不过片刻,她就自嘲的一笑。
难受什么呢,在你第一天来到他身边的时候,不就知道了你只是个可怜的替身,要把这个一样可怜的男人给拖入地狱里去的吗?
徐珊笑了笑,再一次伸手轻轻拉着他的手臂唤他起床:“秦钰,该起床了……”
半个小时后。
瘦的五官无法立体的男人面色麻木的坐在餐桌前,娴熟的拿起一根针管扎在自己的手臂上。
徐珊背过身去站在窗子边,屋子里暖气足,她只穿了单薄衬衣,卷起的袖管下,露出一截苍白细瘦的手臂,密布的全是针眼。
三个月前,她被人抢劫,秦钰路过救了她。
那是深夜,她没地方去,因着这张和某人肖似三分的脸,秦钰一时心软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公寓。
他的房子很大,安置她不成问题。
后来他们才知道,他们是一个学校的,她是他同系的师妹。
相似的面容,相似的性格,秦钰因此待她一直都很好,可却也保持着足够的距离,只是把她当成一个可爱的小师妹看待。
再后来,她的生日聚餐上,她给酒醉的他,注射了海洛因。
秦钰没经过这些,不知自己是染上了毒品,没有丝毫的防备,她在他的身边,抓住一切的机会让他的毒瘾越来越深。
一个月后,他就和所有的瘾君子一样,毒瘾犯了,就什么都顾不上,什么都忘记了。
两个月后,他甚至连给某个人回复邮件,都忘记的干干净净。